徐州,总兵府。
如今坐镇总兵衙门的不是徐州总兵高杰,而是他的外甥李本深。
五月十三高杰奉旨率部驰援山东,带走了麾下几乎全部精锐,只留下了三千人驻守徐州。
如此大规模的人员调动使得徐州兵力空虚,李本深只得将仅有的三千名士兵集中在徐州州城内驻防。
最近接连传出消息,驻守在凤阳府的刘良佐部与刘泽清部屡起摩擦,甚至发生过小规模的火并。虽然战火并没有蔓延到徐州,可李本深还是忧心忡忡。
这两个军头之所以起了摩擦,无非是因为钱粮二字。凤阳虽是大府,却供养不起两只军队。当兵吃粮天经地义,这些丘八吃不饱可是会闹事的。
现在看这仅仅是二刘之间的问题,但万一他们回过味来,打算吞掉徐州呢?即便他们不敢公然吞并徐州,也可以派兵来掳掠,甚至抢割秋小麦。若是麦子让他们割了,徐州这留守的几千兵吃什么?
若是高杰在徐州李本深自然不会担心,可现在高杰主力在山东戍守,若是二刘达成协议一致把刀口指向徐州,那可该如何是好?
李本深越想越担心,可一时又想不出有什么好的办法。
便在他忧愁之时,有亲兵进衙来报。
那亲兵显然极为慌张,跪倒在地后惊恐道:“将军,萧县一代发现了大股土匪,且都是马贼......”
李本深闻言直是惊得站了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禀奏将军,萧县一代发现大股马贼,看人数有上千骑啊。”
李本深闻言脑子翁的一炸,险些就要跌倒。
上千马匪?这怎么可能!
且不说徐州没有那么多马,便是有那么多马又怎么可能都集中在一股土匪手中?
毫无疑问这股马贼是人乔装打扮的。至于谁有能力派出上千骑,不用想都知道必是二刘其中之一。
相较于刘良佐,李本深认为刘泽清的可能性更大。
毕竟刘良佐驻扎在寿州一代,而刘泽清驻扎在怀远,距离徐州更近。
当然具体是谁李本深无法确定,除非抓上几人严加审讯。
“贼你娘,欺负到老子头上了。派人去萧县务必给老子抓几个活口回来。”
李本深气的跳脚骂娘,那亲兵却是为难道:“将军,派多少人去?”
这一问却是把李本深问的怔住了。
是啊,现在徐州兵力空虚,驻守州城还嫌不够,哪里还分得出兵力来呢。
若是派出十几人,几十人恐怕只能跟在这些“马贼”身后吃灰。若是派出上千人,徐州就更空虚了。
“这他娘的,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帮孙子抢掠?”
李本深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别提多难受了。
“咱老子就不信了,舅父知道了这件事能忍得了!叫杜先生来,咱老子要写信!”
那亲兵连忙闪身跑了出去。
片刻的工夫后,一个身着儒袍的中年男子踱步而入。
李本深连忙迎了上去。
“呀,杜先生,快坐快坐。咱老子都要气炸了,快给出出主意!”
李本深口中的杜先生便是高杰的幕僚之一杜晦了。离开徐州时,高杰不放心把徐州交给李本深这个大老粗,便留下了杜晦辅佐。这样李本深束手无策的时候多少也有一个可以问策的人。
这杜晦今年四十有一,虽然做的是高杰军中幕僚,功名却着实不怎么拿的出手,只是一个秀才。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文人多傲气。别说进士了,但凡有个举人功名的,谁肯来军头营中做个区区幕僚?
不过这杜晦虽然功名不显,能力却是不错,尤其擅长出一些奇谋之策,被高杰引为智囊。
李本深拉着杜晦坐下,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与他说了一遍,感慨道:“舅父这次真是常年打雁却被雁啄了眼,这口气老子咽不下啊。”
杜晦眯着一双三角眼,缓缓捋着下颌短髯,良久才悠悠道:“将军莫急,依某看这倒是件好事。”
“哦?此话怎讲?”
李本深连忙催问道:“杜先生快快说与我听。”
杜晦微微颔首道:“正如将军所说,此次扮作马贼劫掠萧县的一定是刘良佐、刘泽清其一。不过究竟是谁却不重要。”
“啊?”李本深听得直发晕,心道读书人的花花肠子就是多,说话也是云山雾罩。
“将军以为,朝廷为何将二刘皆安排在凤阳府?”
见杜晦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李本深有些急了:“这我咋能知道?我又不是那小皇帝肚子里的虫子。”
对李本深蔑视君父的行为杜晦丝毫不在意,只淡淡道:“朝廷是想一石二鸟啊。刘良佐和刘泽清都不是省油的灯,凤阳又不比淮扬富庶,二人若想把本部养的兵强马壮势必会起摩擦,这是朝廷最愿意看到的。”
“这咱老子知道,他们俩愿意怎么打那是他们的事。可若是打徐州的主意,咱老子第一个不干。”
“李将军稍安勿躁,且听某讲完。”
杜晦捻了捻胡须,慢条斯理的说道:“朝廷对二刘多有忌惮,故而他们若是火并朝廷是乐得见到的。若是他二人并未火并那么为了转移钱粮压力势必会往外扩张。凤阳北面是徐州,南面是和州、滁州,东面是淮扬,西面是河南。按理说淮扬是最富庶的,可淮扬现在是黄德功驻守,他二人不敢硬拼。和州、滁州次之,可距离应天府太近,二人若是调兵前往,却有谋反的嫌疑。若是北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