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由于他连夜逃走,那好不容易带出来的银子也没了。
他变卖了头上的玉簪子,拆了衣裳包扣上的金珠子,才好不容易凑到了二十多两银子。
就这么几个子,怎么够他回荆溪讨说法?
他不敢住客栈,不敢去借宿,连荒郊野岭的山神庙都要小心去窝。他不敢去集市,不敢上饭馆,连路边摊都没法去,他只能在荒郊野岭找野果野菜小动物解决生存问题……
当他窝在山洞里和寒冷饥饿作斗争时,他念了一遍又一遍锦衣玉食高床软枕的好日子。
他还想起了温柔似水,与她缠绵恩爱了多年的廖氏,还有那真正乖巧,敬他爱他的女儿金玉。
那是他曾经最爱的家人啊!
可什么时候,她们竟然在他的生活里消失的干干净净?
原本他的计划,是在他接手家族产业后,废了那祖宗留下的狗屁不让纳妾的家规,然后将廖氏接进府中,让那惦念多年的爱人陪伴身边。再让金玉认祖归宗,让真正孝敬自己的女儿陪伴膝头……从此过上那神仙生活。
他的计划好好的,可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是从金玉突然被罚去了矿场,还是廖氏被冠以“灾星”之名?或是他暗地里做的一桩桩被臭丫头翻出来追反击?
反正,什么事都与那孽障脱不开干系。
是她发现了金玉和廖氏的身份!然后她便开始下手了,报复了!
然后他们三口,接二连三倒了霉。
金玉认识朱常安比她早,可她却抢走了朱常安!
她抢就抢吧,抢完又一脚把人蹬了!
弄得所有事都乱七八糟。
若不是那孽障勾搭了李纯,扰乱了先帝的心,此刻的皇帝就是朱常安了吧?金玉……至少也是个皇妃。那自己也算是半个国丈!
真正的皇亲是自己啊!
一个破落郡主名号有个屁用!试想若一切按计划而行,金玉给皇帝生下一儿半女,那自己便是亲王的外祖父!
那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程府那些蠢材啊,到今日都还在口口声声认为程紫玉是家族发扬光大的关键。殊不知若没有她,此刻的程府是真正的皇亲!
皇亲啊!
是小皇子的母家啊!
那才是真正的荣耀!
蠢货,一群自以为是,眼瞎心瞎,鼠目寸光的蠢货!
可一错再错的他,此刻呢?
风餐露宿,瑟瑟发抖,无处可去还要藏头藏尾。
那些大街小巷都贴满的悬赏缉拿令兴奋了一群又一群的人,他就如阴沟里的老鼠一般四处躲藏见不得天日。
不,他若是老鼠就好了!
那他冲进程府,哪怕是同归于尽,也要弄死那一家子!
程睿生活上越难熬,精神上便越痛苦,那仇恨的大火也就越烧越旺。他决定,就是死,也绝不能像虫鼠一般死得毫无价值。
他躲藏的第一年,四处都有路障,无处不见官兵,相比逃,他只能选择躲。他靠装成叫花子避在深山里躲过了那一年。
第二年,形势趋于稳定,找他的人少了许多,他才敢走出大山。不过经过那苦不堪言的一年,他外表大变。不但瘦骨嶙峋,干瘪病弱,头发也全都花白了。
连他自己都认不出湖面倒映出的那个糟老头,何况其他人?
于是,他在街头安安心心要了两个月的饭,确认无人将他认出,也基本无人再心心念念想要捉拿他后,他才慢慢往北去。
他又用了半年的时间,从浙东一步步走到了荆溪。
一到荆溪,他就被刺激了。
码头上,依旧还是程家的天下。程家名号的铺子依旧买卖红火。陶市翻大了一倍不止。南来北往的客商比六七年前还多了不少。
荆溪街头走一圈,充耳都是“程家”、“程紫玉”、“郡主”……那些字眼。程家的名望更甚了。程家的工坊还扩建了。
他甚至发现,荆溪的叫花子都比一般地方少。
因为有善堂!
妈的!他忍不住呸骂出声。
怕引起注意,他连叫花子都做不下去了。
他倒是想去善堂蹭吃住,毕竟在他眼里,那根本就是他的银子办起来的。可他不能去,荆溪熟人多,怕被认出。
他在程家附近的街道蹲了两天,倒是叫他看到何氏光鲜出行置办家中用品,挥手间,就是几百两的来去。
他瞧见亲爹健硕往来于陶市,与几个老客商谈笑风生,说话间,便是上千两的买卖……
若说恨,除了程紫玉,他最恨的便是何氏和老头子了。
一个是他的妻子,一个是他的亲爹,他应该是他们的至亲和依靠,可他两个做了什么?直接将他逐出了家门,一个冷酷一个偏心,无情无义,毫无廉耻!
若是可以,他真想上去扣住两人绑到深山,让他们尝尝他受过的苦,遭过的罪,慢慢折磨他们……
可到底是不一样了。
他们出入都有护卫呢!
他根本就靠不近。
程明儿子满月办酒那日,他更是差点吐血。
那么个没用到底,只知花天酒地的垃圾,去年风光大婚之事他听说了,怎么连孩子满月还那么隆重?听说新娘子是个年轻姑娘,还真是能生。这么快就有了。
程明和他夫人衣着华丽,满面春风在程府门前施面派糖的场景深深刺痛了程睿。
连个废物都有美妻小儿相伴,有众人祝福,所有人都幸福。
除了他,除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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