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惊叫的朱常安挥舞着手臂,喘着急气,突地睁眼。
当他看清头顶幔帐,感受到浑身伤口带来的剧痛,顿时大舒了一口气。
原来是个梦!
他被自己吓醒了。
“黄公子,你可还好?”
朱常安醒来看到的第一张脸,是王。今日王为他挡刀的身影还历历在目,那一刻,他的内心是震动的。
所以此刻看见王,他略感心安。
“还好……”
屋子里还有不少人。个个都一脸忧心地看着他。
就连他守在外边的俩守卫也进来了。
“没事了,都退……”他话说半句,这才瞧见,搀扶着那摇摇欲坠的王的丫鬟……竟,是,程紫玉!
……
话说,刚刚那突至的惊雷到来时,程紫玉便大致知晓待不住了。
暴雨将至,守卫一定会来“请”离她们。
而她还想看看朱常安会说出什么。她听到了“李纯”。李纯什么?她想知道。
可朱四在提到李纯后,便是一阵惊叫的“不”。
那一声,惨痛又绵长,似是发生了什么惨绝人寰,叫人没法接受的大痛大悲一般!
所以很有可能,在她陷入黑暗后,李纯对他做了什么……
而从刚刚朱常安开始失声痛骂乱喊时,王便已经坐不住了。
她吓坏了!
她以为是程紫玉对朱常安做了什么。她再顾不得其他,几乎连滚带爬尽了全力冲进了内室……
外边那俩原本正打算敲门请人离开的守卫听到他的呼喊后也再淡定不了了。他们直接撞开了门。
而他们进屋后才发现,是虚惊了一场……
当时的程紫玉已经后退多步,将手挽上了王……
程紫玉暗示性地看了眼王的伤,王对她微一阖眼,表示她扛得住。
而看到程紫玉的一瞬间,朱常安的脑袋又开始疼了起来。刚刚那压抑和痛苦的情绪再次上头。
窗外又有电闪雷鸣,他再次一个激灵抱住了头。
他依旧心有余悸。
“公子魇着了吧?没事了,都是梦。不怕的!”王满脸都是关怀。
王的面色已经很难看了,她衣裙上下都已染了血,刚刚冲进来几乎耗尽了她的所有气力,此刻的她艰难站着,半靠在了程紫玉肩上。
可即便如此,奄奄的她还是在挣扎着往前……
程紫玉知她要趁机搏一个好感,便将她扶到了床边坐下。
朱常安身下被守卫垫了个大引枕,又被喂了杯热水后,他终于稍缓了过来。
“我……的确做了个噩梦!太真实了,叫两位小姐见笑了。”他皱眉挠头。“大概是今日撞到了头的缘故。”
“公子梦到什么了?”程紫玉斟酌着开了口。她一脸淡笑,客气、大方,带了点关怀。
朱常安一愣,他没料到始终对他冷淡的程紫玉会在这儿,他更没想到她会开口。见她没有恶意,他自是答了。
“我泛舟太湖,掉下去了。只是可笑,我从没去过太湖,竟做了这么个梦。梦里的太湖那么鲜明,就连我抓不住的芦苇也那么真实!”他低头蹙眉搓着手。
程紫玉一直盯着朱常安,此刻的他一脸都是不明和无奈,看向她还带了点心有余悸,看得她越发一头雾水……
她故意恍然大悟。
“黄公子怕是触景生情了吧?毕竟上次在王家时掉下了水,今日又受了惊吓,做这梦倒也合理。”
王靠着程紫玉,气若游丝地点着头,贴心劝慰。
“黄公子来了荆溪没去太湖,是不是心中遗憾,日有所思,所以才梦到了太湖?程妹妹说得不错,定是公子白日里太过凶险,这才噩梦连连。”
“是吧?”
朱常安点了点头,可随后又摇起头来。
“太真实了!太湖的湖泥会往下沉?”他双眼聚向程紫玉。“那湖泥还能做陶?”
程紫玉噗嗤笑出。
“从没听说太湖的湖泥踩不实,做陶更是笑话。若湖泥能做陶,谁还去采矿?”
果然!他梦到的正是她前世的最后一幕。他喉结微动,那表情不像是在探究和试探,更像是为了求一个心安而等着她来反驳。
而她,自然是要反驳的!
“是吗?”他看向王。
“是,泥性不一样,据我所知,荆溪没有谁用湖泥做陶。”王点头真诚,笑容完美……
程紫玉垂眸。太湖湖泥踩不实之处只有一小片,那是她为朱常安精挑细选的送死地,自是隐蔽。那处是她偶然发现,一般人哪能知晓。
至于湖泥做陶,她早就试过,压根不可行。那只是她为了骗朱四中计而编织的谎话!……
此刻,朱常安闻言肩头一松。
他不由苦笑。
“真真是个可笑的梦。”
他吐了口气,扯了个笑,面色也好看了些。
“我刚刚听您唤李……纯什么的?您好像怕他?”程紫玉忍不住追问。
“我……我叫名字了?程小姐听错了吧?我只梦到了一个故人,叫李春。”
朱常安连连摇头。
“他远在京城,我们往日并无交集,他怎么可能对我不利。只是个错乱的噩梦,不提也罢!”
程紫玉暗下哼笑,她什么时候问说,是否李纯对他不利了?
他不打自招。
只怕李纯,才是朱常安最后的噩梦!
朱常安说完,便瞪向了他的守卫,警告意味十足。
这个反应正贴合他此刻的位置,他忌惮李纯,巴望李纯,压根不敢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