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人股沟子的猪狗,没脸皮的老畜生,背父忘祖的贱骨头。”
连番污言秽语,让人不敢相信这是来自于一位自幼读书的郡公之口。
痛骂了一番,赵仲惠气息稍平,他虎着脸问都管,“五兄还说了什么?”
都管低头,“主人请郡公过府一会。”
赵仲惠皱着眉,“之前不是五兄说的吗,这两天都不要随便出门。”
都管道:“主人知道,所以特意安排了车子,停在后门口。只是要郡公跟平常一样,稍改一下装束就好了。”
“好,等吾更衣。”赵仲惠都没多想,一口应承,他在家中待得烦闷,早想出门去了。
夜色渐浓,换了一身仆佣的装束,赵仲惠孤身一人的悄然从后门出来。门口一辆车厢低矮窄小的四轮小车,车厢上的油漆斑驳,色泽黯淡,跟外面寻常可见的载客车看不出任何区别。连拉车的马匹,都是用了有气无力、毛发稀疏的老马。
“什么时候置办的?”赵仲惠问。比之前看到的车子,还要更不起眼。
“才买下来的。”都管为赵仲惠打开门,让他上了车,然后跟了上来。
“郡公见谅。”都管侧着身子,在对面坐下。
前面的一声鞭响,马车摇摇晃晃的开始走了。
比起家里将作监所造的马车要颠簸了不少,但赵仲惠完全能够忍受。
他现在正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跟那些同伴会合,一同宣泄这几日在家里闷出的郁气。
他甚至还在想着,等会儿集会时是不是提一下,给都堂多添添乱。比如趁势煽动一下东京士民,要求都堂继续北攻辽国,攻下辽阳,攻下临潢,杀光契丹,看看都堂到底是做还是不做。
车厢中窗帘拉起,掩着车窗,看不见外面,但能听到周围喧嚣声渐大,显然是进了一处街市。
“好像路不对。”赵仲惠说。
都管道,“如今都中管得比之前严了,必须要在人多处多绕两圈,如果有人跟踪,很容易就被甩掉。”
“小心点好。”赵仲惠点头,继续安静的等待。
将都堂被民情所挟不得不出兵北上,最后惨败而归的窘相,在脑海里编织了三五遍之后,赵仲惠忽然发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马车绕的圈数也已经远远不止两圈了。
他猛地掀开窗帘。夜幕下,周围一片黯淡,远处能看见一个深黑色的剪影,那是大图书馆的位置。
不是好像,根本就不对路。
“停车!”赵仲惠厉声叫道。
但完全没人理会,马车还在继续向前。
“停车!”赵仲惠用力瞪着对面的都管。
都管安然坐着,脸上的谦卑换成了冷冷的讥笑。
“停车!”赵仲惠又踢又撞,但车门纹丝不动。坚固得不像是一辆粗制滥造、成本低廉的旧车。
都管冷眼看着,带着嘲讽,“不要踢了,都是铁的。”
都是铁的?!
赵仲惠的疯狂一下停住了,他缓缓的转过头,看着都管,充满怒意的吼道,“给我停车!”
“郡公,稍安勿躁。”都管心平气和的说着,探出一只手牢牢卡住赵仲惠喉咙,手上传来的巨大力道几乎让他闭过气去,“马上就到了。”
恐惧和惊讶,让赵仲惠一时忘记了挣扎。他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带着陌生表情的熟悉面孔,在府邸中做二三十年差事的老仆,突然间就变成了一副杀人放火的强贼模样,甚至还敢对自己动手,这是在做梦吗?
他瞪着都管,马车这时慢了下来,一座建筑进入窗口,那是……
御史台狱!
……………………
“听到什么了?”艾虎突然扬头问道。
“没有。”丁兆兰断然道。
宽敞的大号马车中,开封府的名捕头紧紧盯着对面的三人。白泽琰、智化、艾虎,之前逃离的三名人犯,现在正与他同在一辆马车之中。
方才只是一辆马车相错而过,虽然里面穿出来的声音有些可疑,不过那是行人司专用的马车。外观与市面上最为常见的客运马车别无二致,但丁兆兰仅仅是分心对外一瞥,就分辨出来了。
最近的调查中,丁兆兰对行人司在案件中扮演的角色越发的怀疑起来,也找到了几条新线索,刚刚过去的车子或许也有相应的线索。
但丁兆兰现在的注意力都在车中其他三人身上,完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分心旁顾。
“丁捕头,别那么紧张。”智化和尚笑着,试图安抚丁兆兰,“我们可是自愿自首的,不会与你为难的。”
“是啊,是啊。”艾虎猛点着他光光的脑袋,又试图去推开窗户。
“别动。”丁兆兰盯着他,“老实点。”
智化和尚道:“丁捕头,通融一点,车里太闷,透透气。”
“俺已经够通融了,不拿链子锁了你们,还让你们坐车。”
艾虎叫道:“要真是通融,就送我们去相府。韩相公一向公正廉明,肯定不会冤枉无辜的。”
丁兆兰冷笑:“做什么失心疯,真当俺是蠢人,要是让你们去了相公府上自首,外面还不要传说是相公指使你们的?”他冷哼着,“老老实实去府衙,只要能抓住首恶,立下功劳,自然能饶了你们的性命。”
智化和尚合十念叨:“阿弥陀佛,和尚可是冤枉的。”
“冤枉不冤枉俺不知道。”丁兆兰瞥眼看了看上车后就一直沉默的望着窗外的白泽琰,“俺只知道抓这位白公子的时候,和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