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多征战,由来尚甲兵。
长驱千里去,一举两蕃平。
按剑从沙漠,歌谣满帝京。
寄言天下将,须立武功名。
————————————唐无名氏《杂曲歌辞.采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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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件事的处理上,高岳表现出难得的“弘缓”,他在受旌节出镇凤翔府,并得到处断庆州党项押蕃权力后,到镇却一再拖延,这时已接近六月,距离野利、大虫族劫杀唐家使团已过去快五个月,可高岳却始终热衷和西蕃进行外交上的盘桓。
有时军府僚佐“提醒”他,不要忘记皇命,也不要忘记麟德殿景云阁射小竹之约时,这位节度使只是漫不经心地回答说,党项不过小羌耳,昔日我翁(崔宁)镇灵武城,我营田百里时,庆州东山羌各蕃对我翁婿无不俯首帖耳,这事早晚都可以处理好。
大明宫御史台北院的不少御史,开始纷纷弹劾高岳“玩忽职守”、“懈怠皇命”,可高岳却上表章,一再奏请朝廷尽快在水洛问题上和西蕃达成盟约,至于庆州党项的事务,根本被他束之高阁。
最后还是皇帝亲自下诏督促,高岳才懒洋洋,于五月初开始启动调查,他托驿马关的商队,向庆州各党项蕃落说:“本尹出镇凤翔以来,对尔等依旧行招抚之策,故而本尹差遣一官至宁州彭原,尔等各蕃落酋长至此议事,晓谕国恩,尔等有何冤屈,有何索求,但说无妨。”
随即高岳选出了“差遣官”,即新任右营军都虞侯郭再贞,携带印章、文牒前往宁州和庆州交界处的彭原,并对郭再贞说:“你去彭原,告诉东山党羌各酋长,只说要野利、大虫两族把掳掠为奴的唐兵、劫夺的财货如数归还,并且把劫道的罪人交出来,由我军府处罚,此后各安本界,禁止酬赛、劫掠,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郭再贞领命,到了彭原处,果然东山诸多党项蕃落听说是高岳处理此事,觉得我们和他翁婿都是“老相识”,除去那触霉头的野鸡族外,当年在庆州、灵武大家整体相处得还是比较愉快的,于是很多酋长欣然赴约,并要求野利族族长野利叱和大虫族族长舒虎荣把劫道的罪人给交出来,“这页就算揭过去啦“。
野利叱很不满意,说劫来的茶叶都泡水喝了消食,变成矢屙出去,丝绸也分赐给各位妻妾了,如何?高岳要不要矢,又要不要我的妻妾?如果要,我愿意送给他。
舒虎荣那边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东山党项的诸位酋长就集体向郭再贞求情,这茶叶喝也喝了,贩卖也贩卖了,高大尹是大唐的使相,气度恢宏,能不能不要再计较。
彭原的聚会处,面对众多骑在马和骆驼上的酋长,郭再贞点头,说只要把罪人和俘虏的唐兵交出来就行,那既往不咎。至于赐予给天柱军的茶叶、丝绸,我唐还是绕道送到宥州、夏州去。
“万岁!”各位酋长,包括野利叱和舒虎荣在内,无不欢喜拜舞。
随后郭再贞便说,大尹说驿马关互市依旧,以后你们可以用牛羊和马,来换盐、茶叶和丝绸,当然还有兴元和凤翔新产的棉布。
很快,泾州、庆州和宁州交界处的驿马关互市又非常繁荣起来,东山各蕃落赶着成群成群的牛羊来此交易。
去年水草丰茂,牛马蕃息,东山党项每个帐篷都多出栏了三五只大牲畜,都喜滋滋要来互市交易,准备多得几尺布帛,多得几斗盐,回去也好让女人和孩子欢喜欢喜。
可当他们看到市集柱上悬着的市价木牓,满腔的热望顿时跌入冰窖,于是大肆抱怨说:为什么今年的牛、羊的价钱如此低贱,而丝绸、茶叶和布的价钱如此高昂?
身着皂袍的唐家场司不屑地对这群山野蛮子说,“泾原水路知道吗?”
党项们露着光秃秃的脑门,后脑勺拖着肮脏的发辫,手里握着秃了的鞭子,都摇摇头。
子午岭那边的事,距离他们太过遥远。
场司就挤着眼睛,继续不屑地打着手势说:“大河以北的回纥,牛羊上亿,战马数十万匹,自从高大尹开辟了水驿,勾连固原和灵武城后,那个繁盛的啊!一张帆,千斛船,来来去去,上载着数十上百头牲口,不歇气地都运到泾州、原州和凤翔府来,全程的脚力钱也不过一百五十钱,回纥的骏马啊,每匹都跌到三十贯钱不到,大尹才买了三千匹来。所以啊,你们的牛羊马,嘿嘿,不值钱,不值钱。”
“怎么会这样?”党项们有的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有的还稀里糊涂,毕竟简单的经济学他们也都不懂,只有深深的失落。
可市集上商贾肆架上,那一罐罐鲜嫩的茶叶,那一方方堆起的青白色盐,那一段段光彩的绢布,还有新式的棉质白叠布,价钱也不高,虽然没有印染,但却特别适合我们。
但简单算算,按照今年的价钱,我们辛辛苦苦多养出来的牲畜非但不能换取更多的紧俏货物,比起去年来还要亏损。
“别想了,趁着现在牛马羊的价钱还没跌到底,快卖掉吧......”肆架后的商人语重心长,而后他们告诉这群党项,“现在大尹和西蕃又要在汧源和丰安各开个更大的互市,到时西蕃、吐谷浑和南山羌的牛羊马再涌入进来,这价钱真的要低贱如泥了。”
这是场经济结构单一化、初级化的惨剧。
这时很多年轻的党项,懊恼地蹲坐下来,牵着系牲口的绳子,把绳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