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华衣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的战马上,和身边那骑大黑马的年轻人并骑而行,两个人黑白分明,他身上的官服很新,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和他的白马相得益彰。
而旁边个年轻人一身黑衣,还骑着一匹大黑马,身上冷峻的气质和薛华衣温厚的气质截然不同。
所以在看到这两个人一起出现的那一刻,宇文小策不得不对薛华衣有了几分佩服。
真绝。
他想了想薛华衣为什么敢这么做,如此明目张胆,片刻之后反应过来,因为他手中其实没有任何能直接指控薛华衣的证据,他觉得有用的那些证据薛华衣一点儿都不怕,那是一个心思如此缜密的人,怎么可能让自己随随便便沾惹是非。
薛华衣和薛城往来的书信中,他根本没有用自己的名字,薛城也从未提起过薛华衣这个名字,而此时此刻宇文小策也反应过来,薛华衣写那些书信用的也一定不是他善用的字体,可能是左手写的,甚至可能是被人代笔。
更重要的是,两个人从来都是派人传口信,而非书信。
唯一能证明薛华衣和他有联系的人是耿远,薛华衣忠心耿耿的部下,可是耿远这个人身上没有官职,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耿远是薛华衣的人。
所以薛华衣这看似凶险的一步棋,其实妙到了极致。
他在半个多月之前就派人想办法联络到宇文小策,说要见一面,那时候他就想除掉宇文小策了,可是他知道宇文小策不好除掉,所以他用了最凶险但是最有把握的一招。
他在派人联络宇文小策的同时,也派人往长安城送去了一封信。
宇文小策甚至可以想象的出来这封信中写了些什么,大概会写,宇文小策要挟了薛华衣,薛华衣却不畏要挟,直接向朝廷禀明。
薛华衣这个人,没有一丝瑕疵,他常年不在京畿道,名声那么好,百姓们如此爱戴,就算是宇文小策被生擒供出来他,满朝文武都不会信,百姓们更不会信,况且薛华衣怎么可能会让宇文小策这样的人被生擒?他一定还有后招。
况且,薛华衣能调任京畿道和薛城没有任何关系,他调过来,一是礼部尚书的举荐,二是湖见道道府大人的举功,这两个人保举之下,陛下才下旨掉薛华衣来京畿道任职道丞。
和薛城没有关系,和宇文小策自然更没有关系,廷尉府不管怎么查都不可能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了不起。”
宇文小策看向薛华衣,忍不住挑了挑大拇指。
薛华衣对身边的人说道:“国公,下官在来京畿道的路上就被宇文小策的人拦住,逼迫下官到职之后包庇他们,可惜下官武艺稀松,只能一面和他们周旋一面写信禀告朝廷。”
大黑马的人,自然是沈冷。
沈冷点了点头:“拿下他之后,自然会给薛大人一个交代。”
他伸手指了指:“拿下。”
大街上密密麻麻的战兵开始往前挤压,只要宇文小策有任何轻举妄动,他们的连弩会毫不留情的击发。
“你们舍得杀我吗?”
宇文小策忽然高呼了一声,眼神依然倨傲。
“如果我死了,你们是不是什么都落不到?”
他环顾四周,表情猖狂。
“况且,你们确实低估我了,千余战兵,看起来阵仗确实很大,但要抓我还不够。”
他似乎是算准了战兵不会轻易发箭,他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廷尉府也好,朝廷也好,哪怕是皇帝也好,都不会让他轻易去死。
更何况就算是千余战兵,在大街上根本施展不开,他所面对的也不过是四周靠近他的人而已,后边的战兵连弩箭都没法发射出来。
“我死了很多人都会开心的。”
宇文小策指了指沈冷:“但是你们这些人肯定不会开心。”
他把长剑丢在地上,示意自己不会乱动,然后慢慢把背后还没有来得及摘下来的包裹取下来,打开时候从里边取出来一个在夕阳照耀下反射而金属光泽的东西。
他将这件东西取出来慢慢的套在头上,沈冷看到那东西的时候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那是一件链甲头套。
宇文小策戴好自后笑了笑:“游戏,总得玩起来才有意思,如果你们随随便便就抓到我了,岂不是很无趣?”
他忽然转身朝着路边一座木楼冲了过去。
“放箭!”
随着一声令下,四周的战兵们立刻将扣动了连弩的机括,数百支弩箭密密麻麻的朝着宇文小策打了过来,可是他居然没有任何避让动作,依然大步向前冲,羽箭打在他身上发出很奇怪的声音,可没有一支箭能射进他体内。
“是不是没有想到?”
宇文小策一跃而起,高高掠过了几层士兵的阵列。
“安国公,跟你学的。”
士兵们随着宇文小策的移动而改变弩箭射击的方向,可是一轮连弩打空,宇文小策居然没有被拦下来,他身上多处血迹,可箭就是打不进去,所以伤的也不会很重。
沈冷听到宇文小策喊了一声是跟他学的,忍不住微微摇头。
“坏人还爱学习,多可怕。”
他伸手接过来一支铁标枪,然后猛的掷了出去,铁标枪化作一道流光瞬息而至,只一个恍惚,铁标枪就到了宇文小策背后,宇文小策人在半空之中已经没办法再强行转身,只能硬生生承受这一击。
当的一声,铁标枪重重的戳在宇文小策的背后,可是却传来这格外清脆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