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长刀连厚实的墙壁都戳了一个洞,大野坚眼睛睁的圆圆的,那张脸因为挨了一拳而变得扭曲,扭曲也扭曲不了脸上的不可思议,他怎么都不会相信他会死在这,他是一个有雄心壮志的人,一个有巨大野望的人,一个想改变一个国家的人,他以为自己已经开始走并且走出了一段距离,从不会想到会死于一个小人物之手。
没错,在他眼里洛西门这样的人也是小人物,一个曾经被他轻易羞辱的人就是一个小人物,他是一个很谨慎小心的人,也是一个时时刻刻都告诉自己务必要记住对手模样的人,他没有记住洛西门,是因为他觉得洛西门完全不配做他的对手,还没有资格在他的记忆力占据一席之地,他的脑海里都是谁?是大宁皇帝李承唐,是伽洛克略,是沈冷那样的人,而不是什么洛西门。
长刀犹在。
大野坚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在死去之前脑海里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个词......镜花水月。
大宁就是大野坚的镜中花水中月,如果他没有来过大宁没有到过长安,可能他心里的野望没有这么大,可他来过了,见到了这里有多美好有多繁华,有多富足有多安宁,所以他渴望把他的家乡也变成和大宁一样的美好一样的繁华。
他期待着自己成为那个旷世英雄,他们楼然人眼中的旷世英雄,他甚至无数次想过有朝一日他站在高高的地方享受万民朝拜,享受山呼海啸一般的万岁万岁万万岁。
为了成为这样的旷世英雄,他不断的算计着,算计着黑武人算计着吐蕃人,算计着楼然人也算计着安息人,他还想算计宁人。
当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镜中花消失了,水中月也消失了。
黑暗开始笼罩,他竟然没有一点点疼痛的感觉,也许在最后这一刻的心死比身上的疼痛更疼。
小青衣六没有拔出那把刀,也没有再看大野坚,用他自己的话说......报仇也好,雪耻也好,杀了大野坚之后却没有想象之中那么爽,也许是因为早就在北疆三年的厮杀之中让这种仇恨感淡了,也许是他的眼界里已经没有大野坚的容身之处。
他的眼界更高,目标更大。
走上那家酒楼,小青衣六看了看桌子上的菜不禁有些惊喜。
“居然还点了我爱吃的?”
账房先生叹道:“本来是没想点的,不知道你是死是活,所以怕点了浪费,后来大青衣甲说点吧,大家每个人多吃一口就吃完了。”
小青衣六:“......”
他坐下来,长长吐出一口气。
账房先生问:“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小青衣六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有一种想吟诗一首的冲动。”
账房先生道:“那你吟啊。”
小青衣六摇头:“我想吟却吟不出来,就让时间擦去那块阴霾。”
账房先生看了他一眼:“可以啊。”
大青衣甲叹道:“去北疆的人回来之后一个个都这个德行?”
账房先生笑了笑:“北疆才是男人玩的地方。”
大青衣甲:“男人玩男人?”
账房先生:“......”
大青衣乙忽然笑了笑道:“要不然喝一杯吧,今天总是值得庆祝。”
账房先生从袖口里掏出来那个小小的算盘,
刚要打一打,大青衣乙一把将算盘抓过来,招呼了伙计一声,小伙计连忙跑过来,大青衣乙把那算盘递给小伙计:“银边镶金,值几个钱,尽管上酒,什么时候这算盘折算的银子花完了就可以不用上酒了。”
小伙计都懵了,哪有人用算盘顶账的,虽然话是这么说,他又怎么确定这算盘上的银子是真的银子,金子是真的金子?虽然这几位看起来是体面人,但是这种奇怪的顶账还真是第一次遇到,他为难的看了看大青衣乙,账房先生却坐不住了,一把将算盘夺回来,把钱袋子仍在桌子上:“按这个上酒,什么时候银子用完了什么时候停。”
小伙计连忙把银袋子打开,沉甸甸的,想了想应该不少银子呢,打开看了看,全都是铜钱,加起来也没就二三百文钱的样子,虽然买两坛酒是够了,可这钱的数目和那家伙甩出来钱袋子的气势完全不匹配啊。
大青衣乙叹了口气:“你就不能大方一回?”
账房先生摇头:“不能不能,我是干这个的,让我花银子出去,花一个铜钱我都心疼,我在北疆的时候积累巨富,存下来满满当当一屋子的银子,那是成就,你们不懂那种感觉。”
大青衣甲:“然后银子都被充公了是吧。”
账房先生楞了一下:“你管的着吗?”
不多时酒就端了上来,两坛酒,这个价钱买来的两坛酒自然也不是什么出奇的好酒,对于大青衣甲和大青衣乙来说,酒不喝好酒,茶不喝好茶,是一件非常无趣无品的事,可是在账房先生看来,酒这种东西,有酒味就得了呗,当初他在北疆的时候最初手里没有一点钱,硬是靠着他一点点的去赚一点点的去攒,真的攒出来满满一屋子的钱,他和别人不一样,他不懂武艺,也不是不懂,就不是练武的那块料,小时候大家一起练武,人家都是看几遍就学会了,他比别人更刻苦也无济于事,就是反应慢,也不是反应慢,脑子里反应的过来,可是拳脚跟不上。
所以后来他干脆就不练武了,他发现自己记忆力特别好,于是就安慰自己那就做一些自己擅长的事。
后来别人都去做了和习武有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