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镝调集全军近四千人,用几日时间以渡口为中心建起了绵延几里的水寨,将东海军西侧的突出部包围起来,防备元军抢滩登陆。
宋、元两军大寨隔着两里宽的水域遥遥相对,两日里,元军除了用几只破渔船试探性的抢渡以外,并未发动大规模的攻击行动,这自然是其战舰还没抵达的原因。
不过平静的状态只维持了两天,到了第三天,元军从邳州、泗州调来的千艘战船从上游顺流而下,整个河口舳舻相接,绵延十余里,押送船只的民夫都达到了上万人。
“将军,鞑子增兵了!”外围巡视的陆十千首先获知了元军船队抵达的消息,急忙就赶来向张镝和胡隶报告。
“增兵?是步是骑?来了多少?”张镝埋着头在纸上写写画画,微转过来问道。
“是鞑子的水师,来了上千条船,应该不下万人!”
“这倒有点棘手了!”元军兵力本就比忠胜军多几倍,现在就更加悬殊了。胡隶皱皱眉,有点担忧。
“呵呵!鞑子水师都在江南,哪能凭空变出一万人来?这必是鞑子探得东海情形,临时征调渡船,那驾船的说不准就是些没操练过的民夫呢。”
“虽则如此,但鞑子声势却是更盛了!”陆十千据实禀报道。
“我正怕他不来,徒与我在此空耗,现在既增了这些没用的兵,正好助我破敌!”
张镝将笔一搁,说的云淡风轻,仿佛敌人的两万大军只是两万束稻草。
陆十千挠挠头,心中困惑难解,哪有敌人增兵了不忧反喜的呢,不过这就不是他所需要考虑的了,他只需坚定的执行命令就行了。
元军的水师主力确实不在淮北,其所谓的战船大部分也不过是临时征调的民用小船,草草整编就拿来作战了,每船多者装载三五十人,少者不到十人,能载百人以上的大船也不过一两百艘。所以元军船队光看数量虽然占优,在质量上则未必,忠胜军有大海船三十艘,内河战船二十艘,小到蒙冲,大到多桨船、四车海鳅船,哪一种都比小渔船来的专业。另外还有征集而来的民船七百余艘,忠胜军的劣势就是人数太少,现有的四千人根本都用不了那么多船。
元军这边,战船既到,秃蛮带的底气就来了,即刻下令让三千汉军搭乘三百艘战船先去攻打忠胜军的水寨,又令五千汉军上船作为后阵。
这算是试探攻击,蒙古人的草原战术常常将骑兵分成连续的几波,面对敌人的大阵,先以第一波骑兵驰射掠阵,消耗敌人的箭矢,动摇敌人的士气,若敌阵有所松动,则后面的几波趁势掩杀过去。若一掠之后敌阵坚固不动,则第一波骑兵迅速脱离接触,从两侧绕回己方队列后方,第二波骑兵继续掠阵,用连绵不绝的骚扰和骑射杀伤,总能使敌军露出破绽,再利用骑兵往来迅捷如风的优势,撕开口子,一步步地绞杀敌人。步兵面对这样的战术打又打不到,逃也逃不了,往往就是任人宰割的结果。秃蛮带显然是在水战当中继续沿用了蒙古人的骑射战术,第一波三千人掠阵,第二波五千人紧随其后,只要忠胜军的水寨有一处破绽,被攻破一点,元军就会源源不断的上岸,那么它就会以优势兵力和优势兵种迅速进行碾压,后果可想而知。
只不过蒙古人惯用的战术在张镝这里并不奏效,第一波三千汉军的前队才出了河口就遭遇了忠胜军的巡逻船队,仍旧是由“东海龙王”陈闵带着他的“虾兵蟹将”在此监视,他们的船只并不多,大约五十来艘,而且都是小船。船上都有盖棚,确切的说是盖着一个木壳子,木壳子外还覆盖有生牛皮之类的防护层,强弓硬弩都无法透过。木壳前后左右则开着弩窗矛穴,便于近敌攻击,这其实就是用渔船改造成的五十只小蒙冲。在娴熟的水手操纵下,这些蒙冲果然不负名字中的“冲”字,进了敌船堆中一阵乱闯,弩窗中射出的箭矢专对准那些敌船上的军官及舵手桨手,毙一军官则让一船指挥一乱,毙一舵手则令一船方向一乱。尤其元军中操船的全是强征来的民夫,本就没有战斗意志,这么多人能听指令分清东南西北已算好的。被那么一冲,死了几个后,全都慌里慌张自相扰乱起来。
过去蒙古人的骑射掠阵的战术之所以屡屡奏效,是因为借助了马匹的速度优势,但现在双方都用船,而且对方的船显然更灵活更快速,在速度比人家还慢的情况下,如果还用掠阵追击那一套,不是搞笑吗。从某种程度上讲,这回元军拼凑的这些所谓战船,仅仅是作为一种运输工具,而不是战斗工具,岂是早已有备的忠胜军的对手。
“你这撮鸟,怎么驾的船,快给我转回来,向前,快向前!再敢乱了,立斩无赦!”
“还有你们这些笨猪,还不射击!快瞄他船上射孔!快射进去!”
元军船队中,一名汉军小校声嘶力竭的指挥着身下原地乱转的船只,他先怒骂进退失据的驾船民夫,又喝令手下军兵用箭矢还击。只不过他的喝骂不太管用,十来个民夫配合的太糟糕,静水上或许还能调整一下,但这情急之时只会越做越错,船只仍旧一会儿东一会儿西摇摆不定,船上兵卒的箭矢也同样不知偏飞到哪儿去了。那小校大怒,一刀将身侧一个可怜的民夫劈死落水,其余民夫见状吓得不轻,奋力加快了划桨的速度,不过只有速度没有方向,只是更快的原地打转而已。那小校已经暴跳如雷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