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在奔跑中看了一眼前方,山顶的空地,一整块高如楼房的火山石突兀而起,一道裂缝从巨石底座延伸到顶端,让你觉得它是由两道飞来巨石伴生而生。那石头的质地也不像石头,它被藤蔓和树根缠裹得象一株硕大无朋也怪异无比的植物,它的顶端也真的不再是石质,而是从裂缝中生出的,一棵古老而巨大的参天之树,树冠延伸开来,几乎覆盖了这山顶的整块方圆。巨石之下有一个高不过两米的小小神龛,里边供奉着一尊恐怕在任何典籍中都无法查到的神祗和凌乱的香火甚至野花,雕工也是极其古怪,更像是出自当地土民的狂想。

一切都让人觉得陡然回到了上古洪荒,没有铜和铁的那个时代,人们还在用石头和树棍与洪荒怪兽打拼的时代,这就是所谓守南天门的四天王,神庙神石神树,加上南天门下伴流而过的神江——怒江。

迷龙这小鬼儿跑得看不是路,他显然不可能攀上那山峰一样的巨石,于是往岔里跑,他站在路头愣住,往下看去怒江小成了一条线,这面山峰客观地说也是大于七十度的,一个双手不自由的直立行走动物冲下去只能是高山滚鼓。

于是那哥们儿回头跑了两步,看着追上来的他们和惟恐跑了要犯,紧追几人之后的新丁,“打!老子一颗好头由你们打!打痛快了给老子松开!”

然后他忍耻负重地低下头,要不是还有头发在,估计他们已经能看见那颗脑袋上遍布的疙瘩了。

众人也沉默了,他们倒也不打了,众人推推擞擞推出几个人,不辣、豆饼、蛇屁股,他们磨磨蹭蹭拿下来肩上的枪。

“王八羔子,真打呀?”迷龙有点儿呆了。

郝兽医脸都快皱成苦瓜了,“爷爷嗳,麻烦你扳着手指头算算,这一路你惹的事够毙多少回了?”

“我咋扳手指头呀?豆饼你给我松开。”

豆饼傻不楞地真打算去解,瘸子忙给喝住:“豆饼想秤你脖子上那玩意是不是六斤半?你解开他要不跑我是他灰孙子。”

迷龙于是望望天,欲哭无泪,“不仗义啊你们。死啦死啦也不仗义。”

“他是团座,用不着跟你小小丘八仗义,阿译营座,你说是不是?”瘸子问阿译。

迷龙骂阿译:“瘪犊子营座别说话!就是他害得我!”

阿译什么也说不出来。

瘸子说:“他也没害你。我们就是来送你上路的。你要谁?要他们?”

迷龙看了看那帮新丁,那帮新丁现在倒畏缩了,谁有杀死自己同僚的勇气呢?迷龙很认真地把这双方比较了一趟,得出的答案和我们差不多,“被他们崩就是阴沟里翻船了。还是你们吧……你们也是阴沟!”

蛇屁股催促道:“行行,不辣你们快点儿吧。早死早投胎。”

于是不辣那几个抬起了枪。

不辣说:“迷龙,到了那边别跟要麻打架,他一个打不过你,你要地道,等我过来再打。”

迷龙说:“我每天早晚的把他收拾成扒猪脸子!中午是小鸡炖蘑菇!……嗳嗳,这霉地方,我得瞧着东北向死。”

康丫放下了枪开始挠头,“你自己挑的地啊!”

“别吵,容我找找……东北向?”他们看着那家伙足把自己转了两圈,又转成了面向众人。

郝老头儿苦笑,“咋又见面了?”

迷龙说:“我还就不东北向了。我还就瞅瞅哪个王八羔子死不仗义的先开枪!”

“吓唬谁啊?你这帮老熟人有怕死人的?哥儿几个,我数一二三。”瘸子开始数。

迷龙打断瘸子,“嗳!嗳!大事忘了,带我老婆孩回禅达成不?”

瘸子答应他,“行行。一二……”

迷龙又叫:“烦啦你别猴急成不?!耽误不了你拉泡屎的功夫!大事儿还没完!”

现在连不辣都学会了苦笑,豆饼都学会了挠头,瘸子干脆闪一边抠树皮。

不辣说:“有屁快放该走就走。国难当头,你留点儿时间给我们打小日本行吗?”

“我想哪!在想着呢!……对了,叫我老婆别给我守寡。”

蛇屁股提醒迷龙:“她不会给你守寡的。人要守也是给姓雷的守。”

“……也是……对了,哥几个你们说我是不是亏得慌啊?”迷龙看着大家。

瘸子说:“你不亏。上辈子你欠她七石八斗米,三张猞猁皮,一斤高丽参,全攒这辈子还了。”

迷龙瞪眼问,“你咋知道的?”

瘸子说:“待会儿你跟阎罗王对下账就知道了——一二……”

迷龙又打断我。“喂喂!”他特无辜地瞪着我们,“我说那个谁啊,我渴。”

其他人面面相觑,终于豆饼解下了水壶,然后大家又面面相觑,水壶递到了瘸子手上。

“我琢磨着等他解了渴,就得要我们办满汉全席。”瘸子说,但仍然忍着气灌迷龙的水,那家伙满满当当喝了一大口,然后一点儿不拉全喷在瘸子脸上,他开始嚎啕,咣当一家伙跪了下来开始嚎啕,那很像一头一脸吃人相的熊瞎子忽然趴下来跟你要糖果。

“爷们儿歪,我的不仗义的爷们儿歪,弟兄们歪,良心叫狗叼跑了的弟兄们歪,你们就真忍心看我去死啊?没人帮我求个情啊?”

瘸子愣神,大家都愣着神,不辣冲他大叫:“早给你求过了啦!”

迷龙叫:“再求一次啊!”

“你还有什么孬事没干?什么屁话没说?你这样东西待在哪儿都是个祸害,你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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