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祭这一天,除了稷下学堂前的大广场,稷下学宫的各处都一片冷清,不复平日的热闹。教学区见不到开课的教室;南园的红花翠柳间也没有了随处可见的高谈阔论的学子;美丽的申渠上见不到泛舟的狂士;稷湖的湖心小亭和石舫,也在这一刻空空如也,只剩清风来光顾。
而被稷下学子们称为“四季同在”的四座用餐的楼阁上,只有寥寥数人或凭栏而望,或自酌自饮,享受这片刻的冷清与孤寂。
长嬴楼上,陈可行站在窗前,凭栏而望,目光透过前方雄伟壮阔的稷下学堂建筑群,投向那锣鼓喧天的广场。
身后一名同学提着一壶酒,走到陈可行的身边,不解地看着他,“陈兄既然关注这场比赛,却又为何不去现场看呢?”
陈可行缓缓摇了摇头,“我为何要去看,稷下剑会可是每月一日的盛会!当然这是对爱瞧热闹的人来说的。但是,对于我们这些不爱凑热闹的人而言,这一日却同样也是不可多得的节日!”
陈可行伸出手臂,向着眼前的空气--或者说眼前的景色一揽,微笑道:“你看,此刻几乎所有人都蜂拥去了大广场,除了稷下剑会这一天,我们又有何时可以享受到如此清净的稷下学宫?对我们来说,这才是节日的意义啊!”
那名同学赞同的点点头,却又摇头道:“不爱凑热闹,只是一个表象,无法真正的说明问题。有的人不爱凑热闹,是因为自在;而有的人,却是因为有了心事,愁绪满怀,方自顾影自怜;还有的人,离开人群,远远的遥望,却不是为了那清风白云的悠闲,而是--为了那片人群,为了那个留下无数回忆的地方,为了留下足够的空间,供他在离开前缅怀!”
陈可行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容,摇头叹息:“知我者,子骞也!没错,我的确准备离开稷下学宫了!”
子骞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显然早就猜到了,一拱手:“那小弟就预祝陈兄,此行能够得偿所愿,一展抱负!”
陈可行讶然回头,“子骞难道猜到我要去哪?”
子骞微笑道:“陈兄忧国忧民的心思一览无余,这又有何难猜?陈兄此行,可是欲往边境?”
陈可行微微颔首,平日里古板的脸上,此时也流露出了欣然之色,“子骞你也知道,自古农家多隐士,但这却不是因为我们农家消极避世,不愿意为世间的百姓做出贡献,而是因为当权者从来也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过,因此我们只好找个地方,种自己的地!”
子骞微微点头,他虽然不是农家的,但因为陈可行是他的好友,却是对农家的了解颇多。
“但现在,屯田制在边境如火如荼的实施,正是国家和人民需要农家提供经验的时候,我又怎么能够置身事外!子骞,我很幸运,虽然这几年一直郁郁不得志,但这些在今日看来,都是值得的!因为我终究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
…
稷下学堂前的大广场上。
锣鼓震天,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位于广场中央的连晋和陆云舟,此时都微微有些气喘。
连晋大口喘气的频率,却比陆云舟要高许多!
他们两个以快打快,均是十分消耗体力的,因此此刻都有些气力不支,连晋的出招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快了,而陆云舟却只是稍稍有些气息不稳,却依旧防守地十分稳妥。
这不仅是因为防守总比进攻更加省力,也是因为连晋穿着金霓软甲,消耗的体力会更多!
自从陆云舟发现了连晋这只刺猬难啃,便定了一个计策,便是逼着连晋不停地进攻,剧烈地消耗他的体力!
只要连晋用这种疯魔一般的拼命打法进攻,陆云舟就被动防守,保存体力,等待连晋自己露出破绽。因为陆云舟知道人不是机器,一根弦拉的太紧,总有绷断的时候,刚不可久,连晋用这么快的打法,久攻不下,总有松懈的时候。
而每当连晋稍稍松懈下来,露出些微破绽的时候,陆云舟就会立即抓住机会,以刁钻的角度出招,针对他身上那几处不得不守的部位,逼得连晋不得不重新开启那种拼命模式!
而连晋也发现了陆云舟的居心,却毫无办法,因为战斗的节奏,一定是掌握在更强的那个人的手里的!
毫无疑问,虽然目前连晋的装备更好,但陆云舟的剑术却早已经超过他了!
而且装备不是一切,比如现在,那副穿在连晋身上的金霓软甲,只能拖累连晋,让他的体力消耗地更快!
如此消耗了几轮,连晋已经再也无法像一开始那样保持拼命的状态了,而陆云舟的体力却还保存了许多,只是稍稍有些疲惫!
陆云舟看到连晋的招式已经开始出现散乱的迹象,出手的力道也开始变得有些绵软,心中一喜,知道是时候了!
陆云舟猛地吐出一口气,迸发出浑身的力量,手中剑法一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速地向连晋的面门,闪电般地连刺十多剑,招招狠辣,不留丝毫余地!
连晋脸色一变,在生存的本能的驱使下,勉强将沉重的手臂抬起,拼命抵挡陆云舟的攻势,却是再也没有余力同时发起进攻了!
高台上,照剑斋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知道,他的小弟子要输了,从陆云舟开始消耗他的体力,照剑斋就知道了这个结果!
这十日照剑斋可谓在连晋的身上寄予厚望,花费了无数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