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
阳光挣扎着从窗格中穿过,日光如轻纱般披在了大殿四周的地砖上,却难以照到大殿深处,中央宝座那昏暗的地带。
殿内只点燃了少许灯火,光影模糊中,难辨究竟。
齐王坐在高坐之上,一改往日对外所示的松散姿态,坐正了身体,目光炯炯地看着下方的两名官员。
“茅卿可有结果带回?”
茅焦站于下方,拱手回答道:“回禀大王,微臣在稷下学宫打听了一圈,得到的消息和外面传的其实都差不了太多。微臣以为,若想要了解齐雨究竟想要如何改革官制,还是……”茅焦略微犹豫了一下,苦笑道:“还是要询问齐雨本人!”
齐王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有些急切地道:“如此就劳烦茅卿再辛苦一趟,找到齐雨问清楚,若是他的改革当真于国有益,大朝当日,寡人哪怕与田相公然叫板,无论如何也要助他一臂之力!”
茅焦摇了摇头,苦笑道:“大王且听我一言,并非微臣不愿意去找齐雨,而是微臣曾在齐雨那处碰过壁,目下实在没有太大的把握让他提前吐露实情……不过嘛,此行去劝说齐雨,微臣这里,倒是有一个好的人选可推荐,若是让此人亲自去问,微臣有十足的把握,当能成功将消息带回!”
齐王双眉一轩,颇为惊讶道:“哦?究竟是何人,让茅卿有如此信心!茅卿休卖关子了,还不快快给寡人道来!”
茅焦微微一笑,看向身边那名官员,说道:“回禀大王,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我身边的太史令善大人!”
齐王的目光顿时聚焦到了大殿中的另外一个人身上,此人蓄着短须,一张国字脸棱角分明,浓眉下的目光坚毅果决、忧国忧民,年纪大约有四十多岁,但鬓角泛白,额间隐现皱纹,看起来却比实际年龄要苍老不少!
善勤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断然道:“微臣愿为大王解忧,只是不知茅大夫究竟为何对微臣如此有把握?”
齐王同样十分好奇,又转头看向茅焦,笑道:“茅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寡人都听糊涂了!”
茅焦看了一眼善勤,脑海中闪过那日在稷下学宫所见,陆云舟和善勤的女儿亲亲我我的画面,心中暗想:“还不是因为你生了个好女儿,这老丈人都亲自去问了,齐雨这臭小子,说什么也得给些面子吧!”
茅焦心里虽然如此想,但面上却仍是保持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淡然而笑道:“大王,善大人,微臣并非卖关子,而是这个中缘由,若是事先说了出来,可就不灵了!”
齐王宫的占地如此广阔,宫殿如此众多,视线逐渐拉远,勤政殿中的密议私语,逐渐低至微不可闻……
与王宫中其他地方的春花秋月、紧张忙碌不同,王宫中有一处阳光仿佛永远照射不到的角落,却好似遗世独立,并不受到太多的人关注,冷冷清清,一向缺乏人气。
空旷的殿堂中,风声呜呜激荡。
二王子田建看着堂下跪伏在地的解子元,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子元,你这是……”
解子元双手一撑,抬起头来,看向田建的目光中,带着疯狂的仇恨和深切的兴奋--
“殿下,我们近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两日整个临淄城都传的沸沸扬扬,田相如今已经对齐雨心生忌惮了!”
田建的神色间却没有多少开心之色,皱眉道:“是吗?我派人打听到的传言,可不是仅有这一种说法!”
解子元低低笑了一下,在昏暗的大殿中,他咧开的牙齿显得异常的森白。
“殿下,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派人盯着齐府,殿下可能猜不到,这谣言的另一个版本,根本就是齐雨自己派人传出来的!嘿嘿,他还以为自己做的很隐秘,这种小伎俩,也就只能骗骗街头那些无知的百姓了,真是愚蠢!”
田建微微一怔,下意识地道:“原来如此,这倒是让人意外地很!”
解子元趁机进言:“殿下,后日便是大朝了,齐雨这家伙这次上书改制,背后一定会有齐家的阴谋,子元只是一介稷下学生,没办法旁观大朝,但殿下你一定要让手下的人阻止齐雨的图谋啊!”
“这……”田建犹豫了片刻,摇头道:“现今朝堂中的格局乃田相一家独大,众臣大多是田相的派系,而田相又是支持我大哥的……照这么来看,其实齐雨提出的改制,若是成功,则多少都会改变朝堂中现有的格局,反而会对我产生帮助……我相信父王他一定也是如此希望的,父王更加偏爱我,若是他能借此次机会打压田相,重新掌握大权,我才能有些许的希望啊!!”
看着解子元变得异常难看的脸色,田建安抚道:“子元,我知道你很厌恶齐雨,但还是要大局为重啊!既然民间已经传出田相要对付齐雨的消息,那就说明我们之前做的已经起到了效果,这次倒不妨让齐雨最后帮我们一个忙,若是成功,田相自然不会放过他,咱们又何必亲自动手!”
解子元低头思索片刻,不死心地又道:“殿下,此次齐雨的官制改革,未必见得会成功,而朝中的大多数官员都是现有制度的既得利益者。若是此次齐雨的改革失败,殿下又挑明了支持此次改革,则必然会白白得罪朝堂上的大多数官员。说到底,殿下将来若想要登临大位,甚至想要坐稳王位,最最紧要的,并非是田相和大王的支持,而是朝中群臣的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