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舟被吓了一跳,连忙往一旁让开,不接受兵士的跪拜。
“你别跪,先起来说话,究竟发生了何事?”
师史站在一旁,同样皱起了眉头,打量着眼前的兵士。
那兵士并没有站起来,而是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述说起了一路来寻找陆云舟那西天取经一般九九八十一难的艰难历程,以及他踏入小临淄以来被挤成柿饼化为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往前挪那悲伤困苦的心历路程,和最后一刻的忍无可忍、怒发冲冠……以及千夫所指之下的亡魂丧胆!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齐公子,小人听到那帮杀千刀的污蔑田相,说田相欲对你不利,这传言若是传到了田相的耳中,小人就死定了,呜呜呜求公子救我!”兵士泪眼汪汪地看着陆云舟,就差以头抢地了!
陆云舟剑眉一挑,心中意外不已,没想到自己只是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外面就发生了这种奇闻怪事!
“所以你想让我出面澄清,告诉楼下的民众,田相并没有要对我不利?”
那兵士连忙似小鸡啄米般,挂着鼻涕眼泪,连不迭地点起了头。
陆云舟皱着眉头看着兵士,心想这家伙该不会是吓傻了?
如果自己当真出面澄清,只怕结果只会有一个--越描越黑!
无数的历史证明,人民群众的想象力,那是无穷大的,往往百姓相信一件事,并不是取决于这是不是事实,也不是取决于有没有道理,而是取决于这件事,劲不劲爆啊!
只要爆点足,谣言能传疯,母猪能上树!
自己不解释,可能这件事情的影响,还不会有多大,但若是自己出面解释了,只怕立时就会有无数个版本的脑洞传扬出去,引发轩然大波!
陆云舟搓了搓下巴,朝那名兵士眨了眨眼睛,笑道:“好啊,我答应你,不哭了哦!”
师史眼皮一跳,拉了一下陆云舟的袖子,提醒他别乱来。
陆云舟却是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让师史不必担心,他自有打算!
那兵士如蒙大赦,连忙要磕头表达感谢,却听陆云舟在一旁冷不防地道:“再磕头就不帮你了,快起来,我们得下去了!”
“是是是,小人多谢齐公子仗义相救!”那兵士连忙从地上弹起来,摄手摄脚地跟在陆云舟身旁。
“大哥,如此小弟就先告辞了,咱们下次再聚!”
看着陆云舟随着兵士离开的身影,师史苦笑了一声,从前他一直自认为聪明人,有洞悉世事之能,但直到认识了陆云舟,才发现他这位二弟的心思,自己就从来没有猜透过!
陆云舟随着兵士一步一步地下楼,离开了二楼那片曲乐环绕的桃源,楼下的喧哗声顿时如浪潮般迎面拍来。
陆云舟连忙伸手搓了搓自己的帅出天际的俊脸,让自己暂时脱离暖男的人设,摆出一个面无表情的面瘫脸,看起来无比沉重!
当陆云舟走出探月居大门的时候,声浪骤然间推至巅峰,那澎湃而至的音浪,仿佛是后世的万人演唱会,台下粉丝在迎接天王巨星的闪亮登场!
“齐公子,人家好喜欢你的写的诗,你千万不可以有危险!”
“齐公子,遇到了麻烦就大胆说出来,父老乡亲们都挺你!”
“齐公子,我宣你,没了你生活就失去了色彩!”
“齐公子,老子这里有一百个弟兄,有状况随时叫上老子,大家抄家伙上,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老子就没在怕的!”
“……”
陆云舟保持着面瘫脸,抬起双手往下一按,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看见陆云舟似乎要说话,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
陆云舟见喧闹声降下来,拱手朝着众人一礼,扯出一个苦笑,朗声道:“众位父老乡亲,我很好,没有遇到任何麻烦,请大家务必安心!另外,麻烦大家借个道!”
说罢,再度一拱手,便随着兵士,向人群外走去。
人群中间,自发地让出了一条通道,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陆云舟一脸沉郁,在兵士的监管(实际上是担忧地在一旁看着)下,步履沉重地穿过人群,牵过马匹,又在兵士的看押(实际上是紧张地寸步不离)下,牵马缓缓离开,淹没在黑压压的人潮之中。
直到陆云舟离开了很久,人群中方才有人回过神来,窃窃私语之声又开始响起。
“我怎么感觉,齐公子的表情很奇怪,似乎不情不愿地,难道他是被迫的?”
“看那兵士凶神恶煞的,对齐公子一点也不尊重,我也觉得不对劲!”
“难道田相当真欲对齐公子不利?”
“田相和齐公子,皆是我齐国百姓的恩人,若是他们之间有了冲突,咱们该如何抉择?”
“你问我,我问谁啊?我只知道,若是田相当真嫉贤妒才,那么我齐国就将损失一个未来的贤相啊!”
“……”
不论舆论之声如何发酵,陆云舟此刻都听不见了,尽管--其实他可以猜到。
陆云舟此刻正牵马走在不远处的人潮中,只见一旁的兵士远离那片人群后,猛地松了一口气,感激不已地道:“齐公子,多亏你为小人说话,在田相那儿救了小人一命,小人永远都会感念齐公子的大恩大德!”
陆云舟颇有些惭愧地看了一眼这名兵士,心想这傻孩子都被我坑惨了,还在帮我数钱呢……
心里默默决定了要在田单面前把这名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