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开张,山伢子站在大堂里,看着人来人往,突然开始怀念一年多以前那种平静的生活,每天就是打扫卫生,端菜刷碗,跟着师父学手艺。
转瞬间,一切都变了样,像野火燎原似的,把一切平静与安详彻底清除,留下一个又一个悬而未解的谜团,无端招惹上一个又一个原本毫不相干的人。
素茗、五行世家、素隐门、多不胜数的无名观后羿,这些人与事,像一张巨大的网,缓慢地向他收缩,感觉一切的事情最终都要由他去解决。
说不好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努力地回想,想分辨哪些事是找上门的,哪些事是主动去招惹的,但脑子里只有混乱,勾画不出清晰的脉络,但仔细想想,似乎又没什么特别要紧要命的事。
或许是因为师父走了,所有的责任都压在了他的肩上,所以才会觉得心里乏力。
又或许是因为背负了太多的情债,不想伤害,但又不能接受,不知道何去何从。
还有魂力觉醒的问题,怎么觉醒?没人可以给他准确的答案,甚至没有可行性的建议,然而却有很多人对他投注了希望,甚至是毕生的期许。
困惑、失落、混乱、纠结,仿佛所有的问题都集中爆发,而他却没有一个可以宣泄的缺口。
凌晨一点多,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走了进来,穿着深蓝色的羽绒服,脖子上还围着一圈比脑袋还宽的厚围巾,形容憔悴,目光惊悚地躲着所有人,即使是坐下后,对点单的服务生也是倍加警惕。
山伢子盯着那个人,或许是感觉到了山伢子的目光,那人点完单以后,将目光投向了山伢子。
四目相对了片刻,山伢子将目光移开,他不想再招惹是非了,只要不在饭店闹事儿,跟他就没有关系。
那个男人却站了起来,径直走到山伢子面前,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问道:“你是法师吗?”
山伢子皱紧了眉头看着他,男人连忙又小声儿解释道:“我能感觉到你身上的气息跟别人不一样,而且你们的饭店叫深夜鬼食堂,还有……”
男人用恐惧的目光扫了一眼阴间界,小声儿说道:“那边坐的都是鬼吧?那个端菜的服务员也是鬼吧?”
在他说话的时候,山伢子感知了一下他身上的气息,阳气极弱,没有法力,看来是冲撞了邪祟,所以能看到鬼。
男人说完,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山伢子,山伢子感觉他都要哭出来了。
可是山伢子心里很纠结,还要管这种闲事吗?
男人等了片刻,又小声儿问道:“你是法师吗?你能帮帮我吗?”
山伢子在心里把情况告诉了安婧,让安婧叫霍晓荧下来,但是等了片刻,安婧说道:晓荧姐说不下去,让我告诉你,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人生在世,随缘而遇,随遇而安,不要怕麻烦,更不要恐惧,当管之事必然要管,怕狗咬还不出门了?
男人又小声儿问道:“你是法师吗?兄弟,好歹吭一声儿啊?”
山伢子低声问道:“谁让你来的?”
男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小声儿答道:“我在网上看到有人介绍你们这家饭店,说挺神的,我就想过来看看,我撞鬼了,我家被鬼占了,你能帮帮我吗?”
山伢子对一名服务生说道:“把这位先生点的东西送到二楼包间。”
“嗳。”服务生答应。
山伢子对男人说道:“咱们上楼去说吧。”
“好,好!”男人连声答应,眼中涌起希望的光芒。
进了包间,山伢子说道:“先声明啊,我不是神仙,不是什么事儿都能解决,我可以先听听你的事儿,但是不一定能管得了,明白吗?”
男人连忙点头哈腰地答道:“明白,明白。您听我说说就行,谁都不信我,我都快憋疯了。”
男人叫张伟,现年三十八岁,是一名音乐教师,但不是在学校任职的教师,而是开培训班那种。
十七天前,张伟从外地旅游回来,一开门就感觉到冷气扑面,张伟还以为自己忘了关空调,但查看之后,空调根本就没插电。
张伟以为是屋子几天没人气儿,所以才会这么阴寒,就把门窗都打开通风,虽然天气已经冷了,但外面的温度还是比屋里要高很多。
但是过了一个多小时,屋里的温度不但没有上升,张伟反倒觉得更冷了,没办法,张伟只能把暖气打开了,好在是烧燃气的自供暖,什么时候想开就能什么时候开。
又过了一个小时,屋里的温度总算是升上来了,但是窗玻璃上却结了霜花,而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漫延。
本着一切以科学为依据的信念,张伟打电话找物业,物业听完他的话之后告诉他,这种事儿不归物业管,因为楼内没有中央空调,连新风机口都没有,所以不存在错开冷气或是灌风的问题。
物业不管,张伟琢磨了琢磨,打电话报警。警察被他弄得一头雾水,说屋里冷也报警,这叫什么事儿?
但是本着为人民服务的态度,警察还是出警了,到他的屋里看了之后,警察也很纳闷儿,但警察不是科学家,给不出合理的解释,只能让他找别人咨询。
张伟就上网咨询,很多人给他留言,说他家要么是处在风口上,要么就是闹鬼了。
不得要领,张伟放弃了,开着暖气穿着毛衣睡觉,结果第二天早上冻醒了,而且自己是躺在地上,暖气很热,但屋里出奇的冷,冻得人手脚发麻,胳膊腿发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