簇拥而来的权贵们,随着二皇子刘协的负气而走,三三两两的结伴迈入青葱山道,向烟岚汇聚成缥缈云海的山顶草原走去。
外戚一党在雒阳做官的武将,经过胭脂楼一战的清洗,还剩下三两只小鱼小虾,不过并非什么肘腋之患,他们本来就是戏志才抛出去的诱饵,却换了一位手握重兵的军国大将军,这比买卖简直赚翻了。
西凉并州两处比邻游牧民族的边疆大州,民风彪悍,习气尚武,又是秦国旧地,自古以来便盛产猛将悍卒,精良骑兵。
但物产丰饶的八百里秦川,却被划给司隶所有,地处边疆苦寒之地的西凉并州,极度匮乏盐铁、粮秣、绢帛、大漆.......生活军用辎重。
由于司隶地区山河走势的特殊性,司隶七郡分为两部分,以东都雒阳为中心的河内郡、河南尹东部地区。
西部地区则以西京长安为根基,将八百里秦川划分为右扶风、左冯翎、河东郡、弘农郡、京兆尹五郡。
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足够的辎重吃不饱穿不暖,就算是虎狼之师也能饿成一群羊羔子,更别提没有制作精良的兵戈甲胄,士卒无法上阵杀敌了。
而辅国大将军皇甫节正是依靠长安统辖的五郡八百里秦川,作为西凉董卓并州丁原的根基命脉,才能从各个方面牢牢掣肘两地。
不然的话,三个皇甫节也压制不了常年与匈奴、鲜卑、羌族交战的西凉铁骑并州狼骑,要知道两地加起来可是有足足四十多万虎狼甲骑。
所以除掉辅国大将军皇甫节,才是戏志才战略大计中的重中之重,关系到这么多年筹划的成败。
别说区区几十名早已过惯了纸醉金迷生活的无权将领,就是外戚一党彻底清空,也是值得的,谁知道他未来是效忠太子刘辨,还是二皇子刘协。
外戚一党的死活,与他无关。
但这一步却是必走的一步,也是关乎成败的一步。
至于剩下没有兵权只是空衔的武官,正随着姗姗来迟的黄琬,以及二十几名文官匆匆赶来。
这些文官虽说只是士大夫一党的中青年一代,官位并非大红大紫,但他们算是士大夫一党的中坚,背后所代表的势力更是惊人,由不得刘辩不加以重视。
不过刘辩并没有上前寒暄的意思,而是准备拦下陈群,先不说这人创立了影响中国数百年的九品中正制,住持编撰了魏律,为曹魏的礼制和政治制度做出了杰出贡献。
单是他数次谏言朝廷治国的得失,劝阻魏明帝曹睿不要大兴土木等等,堪称治世之才。
而陈群身后的太学与稷下学宫并掌天下的舆论风向,有了他们的鼓吹造势,无论是收买民心,还是推行新政,都有极大的便利。
还没等他出声,准备一条路走黑的黄琬,扶正高冠,在一阵佩玉鸣环相击的清脆声响中,面含笑意的走了过去,颇有名士风范:“长文先生,别来无恙。”
“我家长子最近有幸买来一支草圣张芝亲手制作的临池笔,听说贤侄陈泰这一段时间痴迷‘字之体势一笔而成’的草书。”
“过几日,让不成器的长子,送给陈泰贤侄把玩几天。”
陈群的长子陈泰与黄琬的长子黄奎,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玩伴,也就是文人雅士口中的总角之好。
不过一起长大的世子子弟多了,他们两人又各有小团体,关系不好也不坏,只能算是泛泛之交。
如今不惜重礼送出一支有价无市的临池笔,其中意味陈群再明白不过了,却也正对了这些自诩高风亮节的名士胃口。
洁身自好的他们,对于金银钱帛没什么兴趣,对于临池笔、雒阳澄泥砚、婵衣熟宣等等高雅之物,尤为喜爱。
曾经有传闻稷下学宫大祭酒郑玄和太学博士祭酒何休,两位盛名都享誉海外的鸿儒,为了一块泽若美玉击若钟磬的上乘雒阳澄泥砚,檀香紫,大打出手,谁劝都没用。
最后如果不是大将军何进实在看不下去老祖宗耍小孩脾气,忍痛用一匹甲等汗血宝马,从执掌皇帝私钱的少府,半换半抢的搞来一块品相不亚于檀香紫的鳝鱼黄,这两位鸿儒还不知道要争到什么时候。
两位当世学问名望最盛的鸿儒,对于这等雅物如此痴迷,更不要说门生弟子了,草圣张芝亲手制作的临池奈引力,不亚于武将碰见一匹甲等汗血宝马。
心底升起万丈波澜的陈群,讶异的瞧了一眼黄琬,暗道黄琬虽说心思阴沉,不适合深交,但他的品性还不错,称得上是忠心不二:“子琰先生太客气了,泰儿不过是胡乱写写划划,恐怕辱没了临池笔。”
陈群生怕这位底蕴绵长的大世家子弟,再次抛出什么难以抵御的雅物,以至于自己忍不住答应他,破坏了先生的大计,揖手道:“娥姁君举办的琴箫大会快要开始了,我先走一步。”
望着匆匆忙忙离开的儒袍身影,刘辩满脸平静,看不出一丝波动,上前拍了拍略显尴尬的黄琬,笑道:“那艘蟠蛟战船多谢子琰了......”
还未说完,内心狂喜的黄琬,压制住高兴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道:“臣惶恐,这艘蟠蛟战船本来就属于主公,臣不过是提前帮主公取了出来。”
话虽如此,但是未来天下大乱,荆州水师先是被刘大耳刮走了一批,孙权宰了黄祖之后抢了一批,大头最终落在了老曹手中,从来没属于过皇室。
如今一个铜子没花,平白落了一艘五千料主舰,并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