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日便是冬至了,天气转凉又转冷,这座竹楼面朝荷塘而建,湿气较重,刘辩担心身怀六甲的蔡姐姐染上风寒,轻柔的抱起来走了大半个时辰,放在了特意铺了两层狐裘的紫檀鸾凤床。
大堂里响起了轻微的喝茶声,气机流转磅礴如大江东去的刘辩,早就发觉了这人的到来,勒令十二律里一名女律好生护卫蔡文姬,不紧不慢的迈步走入了大堂:“仲德,长安城的事情处理好了。”
程昱赶来面见主公以前特意沐浴更衣了一番,头发身体上风尘仆仆容易洗去,昼夜兼程的疲惫却难以抹去:“启禀主公,皇陵一期的学子已经全部安插入十几万精挑细选的黄巾壮士,下到伍长上至千人校尉,九成都是由皇陵一期的学子担任。”
兵权,历来是皇权稳固的头等大事,西壁垒一战过后,虽说一劳永逸的击败了二皇子刘协,从此高枕无忧再也不用担心皇位易主,但是嫡系兵马基本上死伤的七七坛腐儒发文怒斥程昱,倒也没引起什么大的波澜。
教化,历来是世家望族心里最触碰不得的禁脔,也是他们最后的底线,稍有不慎将会重现当初郭嘉‘王朝覆灭在于世家’的动荡不安,好在程昱不是天下皆醉我独醒的郭嘉,长于阳谋的他,更懂得如何借势造势,隐忍不发。
从董卓入京开始,经过近一年的酝酿,再到十钦,先是连升两级终于是踏入了将军的行列,册封为六品奉义将军,刘辩担心这位黥字军水战第一人心理落差太大,再次许若送给文钦的长子文鸯一个直接进入皇陵学宫的名额,如果在那一期学子中某一项拿下甲子第一名,收他为徒。
被中原瞧不起半辈子的文钦当场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就差以死明志了,宣称一定会好好教导长子文鸯,争取在皇陵学宫拔得头筹。
这一连串的收买人心手段,看的程昱李儒黄琬几人公开赞叹,郭图则是吓的半死,心想自己在陛下还是皇帝的时候贪污的钱帛不会被发现了吧,一连半个月都没睡好觉。
郭图贪污受贿做的再是隐秘,也瞒不过无孔不入的绣衣指使,只要不是搜刮民脂民膏,没有贪污朝廷下发的赈灾款项或者兴修水利等一些国家钱帛,贪污再多也只是从一个贪官手里转到另一个贪官手里,无关痛痒。
只是一笔一笔的记录在绣衣指使内部秘档里,等到需要的时候再一笔一笔清算,人无完人,哪能因为一些小错就处理了富有才干的官吏,若是朝堂上人人清廉的就像董昭,这个朝堂反而是难以制衡了。
做官难就难在这里,做了朝廷大员,平日里在乡里被人看不起一辈子被人欺负了一辈子的父母,整日带着仆人把过去欺负过自己的邻居打的头破血流,还动用关系锁进了官府大牢,百善孝为先,父母横行乡里你管还是不管?
相互扶持了多年的同窗好友,有真才实学,却没有官运,找你求一个孝廉,给还是不给?
长兄为父,父母死去多年,是大哥一锄头一锄头供你读书做了大官,斗大字不识一个的庄稼汉子也不知道什么香火情猪头烧香的,收下别人送来的田产妻妾,让你帮那些人办一些小事,你敢不答应?还能让打了一辈子光棍的兄长,把已经怀了家族下一代的妻子送回去?
前些日子,徐庶也算是贪污了,虽说只是一位妻弟送来的一筐鸭梨,但只要是受贿,不论是百万五铢钱,还是一筐鸭梨,罪过相同。
徐庶是想拒绝收下这一筐鸭梨,可是这些年妻子好不容易能在娘家露个脸,自己不要,妻子以后还怎么回娘家,还怎么面对生养妻子二十来年的父母,怎么面对一众兄弟姐妹。
西壁垒一战情形最为严峻的时期,徐庶始终是从容不迫,在雒阳过上太平日子了,反而是因为一筐子鸭梨愁眉苦脸了好久,没少去找董昭喝酒。
清官难断家务,这种家务事刘辩也不好插手,就像之前的皇后册立一事,拒绝世家党的上谏,蔡姐姐再怎么不争依旧是会寒了她的心,不拒绝任凭世家党闹下去则会让本就不在身边的婉儿妹妹更加难过,好在武将们挡下了这件事,才让刘辩从两难的境地里脱离。
翻阅皇陵一期学子邸报的刘辩,很快便在靠前名单里瞧见了廖化周仓裴元绍三人的名字,意料之中,不过有两名少年的名字却让他颇为意外,居然拿下了关平以后的第二名:“吕威璜战死的值了,谁能想到二弟临走以前居然把竹窗刀解送给了吕旷吕翔,据说这两个小子琢磨出了一套合击的刀盾术,与平儿打了个不分胜负,这件事要多加宣传。”
程昱早就安排说书先生在关二爷的故事里加了这段,昭告世人忠心报国的好处,但还是郑重记在了袖口里的小册子上,沉吟片刻说道:“主公今天想要听的兵力、地势、辎重等等各方面的对比,臣就不越俎代庖的多说了,徐庶自然会找主公说这些。”
“臣今日想说一说,这场十八镇诸侯讨董的大战,接下应该怎么走。”
“其实吧,沙场谁胜谁负对于我们来说并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获得政治上的绝对优势,关于这一点臣已经谋划完毕,还请主公稍等一些时日,臣必定不让主公失望。”
“第一步棋子已经落下,第二子也该落下了,请主公带着太史慈甘宁等人赶往虎牢关,好好挫一挫十八镇诸侯的锐气和嚣张士气,便可以开展下一步了,主公切记万万不可露面。”
刘辩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