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平时,黄承彦这么打趣戏志才还真只有打趣的意思,可在今天,说一句少一句,不会有那些无聊的闲谈,唯有直指要害的剖精析微。
承彦先生的这句话,显然是在赞誉那条堪称绝户计的高瞻远瞩战略图谋,戏志才也不搭话,缄默的站在柿子树旁推衍那卷完成一大半的山河走势图细微部分,务必精确到乡里之间的舟桥。
自家先生与承彦先生的时间不多,自己的时间何尝是多了,怕是活不了几年了,手头上还有许多事没有交代清楚,这可严重耽误了主公中兴汉室的进程,多处理一些,主公未来的步子也更踏实一些。
黄承彦见他殚精竭虑到连说句话的功夫都欠奉,也没萌生目无师长的心思,越发欣赏这位大汉王朝真正的忠贞之士了。
时间紧迫,黄承彦庞德公也不是那些整天之乎者也的迂腐儒生,在场的又都是自家人,没什么好避讳的,直接了当的开门见山了。
庞德公掏出了过于用来压制大汉沆瀣的青铜小火炉,如今用不着襄助已经彻底是自由身的刘辩了,可以开启真正的用途了,交给了恭恭敬敬等在一旁的戏志才。
戏志才接过这只承载着先生与自己还有未来那个收官之人所有心血意气的青铜小火炉,郑重捧在手心,立即起身向外走去。
很是没有礼数的半点招呼都没打。
这种行为在尊师重道的大汉王朝若是被腐儒们揪着不放,轻则充军发配到边疆,严重了直接治一个不忠不孝的大罪,斩首示众,甚至连累宗族蒙羞。
黄承彦庞德公又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名士,却没在这些细枝末叶上做过多的追究,换了在平时,戏志才不从那位郭八斗嘴里扣出来半壶桂花醪,这事不算完。
吃的满手汁液的黄承彦,又摘了几颗,直到吃的肚皮圆滚才停下来:“大祭酒与大部分的稷下祭酒已经动身去雒阳了,剩下的稷下先生处理完家务事也会赶过去,老庞你准备什么时候北上雒阳。”
隔三差五摘下一颗金黄柿子慢慢品尝的庞德公,瞬间被老友勾起了食欲,摘了一颗不大不小甜意却远胜大部分柿子的中等柿子,死性不改的本想着嘴上不留口德的挖苦好友几句,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承彦,你觉得一个连身份都不知道的阎罗,真的值得我们相信,值得我们这么的劳师动众吗?”
这个问题同样是一直困扰着黄承彦,只不过其中涉及到了刘辩,庞德公有些关心则乱的意思,而黄承彦虽然甘愿主动进入棋局当一枚棋子,但他置身事外,却能看的更清楚一些:“这断时间我也是时常考虑这个问题,现在仔细想想也没大不了的,即便是阎罗说了假话,咱们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损失,就当是召集天下名士召开一场盛况空前的士子雅集。”
“再者说了,阎罗已经主动说出了弟子判官的身份,与那个整天装神弄鬼的贾姓儒生一个姓,都姓贾,也叫贾诩,诚意已经足够大了。”
“荀昱郭泰两位进气多出气少的老供奉都没提出反对意见,你我就不要再自讨没趣了,去就去了,大不了再回来就是了。”
庞德公这些日子专心治学,对于篱笆墙外的消息知晓的不多,当他听说判官也叫贾诩,心头猛地一颤:“你不会听错了吧,判官怎么会也叫贾诩。”
“承彦你精通六爻纳甲不会不知道,贾诩这个名字在过去在以后随便怎么起都没事,可是在眼前这个节骨眼上,可不是谁都能叫的,就连荀彧程昱他们这些熹平之春,命格都不见得压得住贾诩这个名字,何况是其他人了。”
“天底下,有,也只能有一个贾诩,他们两人中一定有一个人是假冒的贾诩。”
中年儒生的荒诞不经,黄承彦早早就领教过,当初自己还跟在先生后面学习《急救篇》这些启蒙典籍,中年儒生还是现在这副样子,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自己都成了糟老头子,没想到中年儒生还是一点没变。
当然了谁是真正的贾诩,黄承彦庞德公两人才不会真正在乎,只不过这件事涉及到接下来那件事,那件事又牵连着大汉国祚气数,不得不防备。
两人又都是锱铢必较的脾性,要不然当初在黄河上,黄承彦得到那部白起一生的治军作战心得《神妙行军法》交给了陈到,又有蓟南校尉刘晟刘子敬的查遗补缺,以蓟南步卒的操练精锐印证人屠白起的兵书,渐渐重现了无敌于战国的白毦精兵,兑子关羽,其实已经物超所值了。
却还是不依不饶的让庞德公搅乱天地气机,牢牢把控那一丝微乎其微的岔道,黄承彦赦令刘备身后的红色大蟒,前往岔道口,用印玺盖在岔道口奔腾出的一只白色贪狼,也就是剑尊王越的大弟子公孙曲阿,这才放过了庞德公。
庞德公心知肚明的很,但自己的所作所为着实是愧对好友,让他多年来的谋划付诸东流,这才半推半就的做了一次赔钱买卖。
利令智昏是假,作出补偿是真。
黄承彦庞德公再怎么君子相争,殊路同归都是为了大汉王朝,现如今大汉王朝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境地,插科打诨了一辈子的两人,毫无疑问将会联起手来,算计每一个关键人物,梳理清楚每一处关节。
天下两代瑚琏大才,永寿之春没有一人进入庙堂,多数前往稷下学宫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