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餐露宿一个多月,饿了孙策便吃又冷又因的胡饼,渴了有河就喝河水有溪便喝溪水,脸色枯槁,气色差到比一个花甲老者好不到哪去。
终于赶来,孙策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了,而是大哥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应该车裂的黄巾贼围困的连口水都喝不上。
注视大哥身上的鲜血淋漓,整天吊儿郎当嘻嘻哈哈的他眼睛立刻红了,比刘备听说父亲入宗庙族谱还殷红,为了不让大哥担心装作若无其事的快速抹了一下枯黄脸庞。
“大哥,伯符来了。”
话不多,没有立誓斩杀地公将军张宝的豪言壮语,也无关心衣食冷暖的温声细语,只是一句伯符来了,却如秋风吹过金黄色的田垄,沉甸甸的。
刘备默不作声的眼眶有些湿润,想到了年幼天真烂漫时父亲治下的淳朴乡邻,想到了自己对世间释放了那么多的善意却连一个孙策这样能够同榻而眠的兄弟也没有,不免有些心凉。
继而灿烂的笑了笑,也想到了父亲割完一垄金灿灿,陪着年幼的自己坐在枝繁叶茂如华盖的大树下休憩,说过的一句话。
但问耕耘,莫问收获。
一旁的曹操想到的更多,傲骨无双的关羽、难以交心的太史慈、孤僻如孤狼的马超、英武豪气的孙策战略一道仿若苍天在上的戏志才、不敢奢求多福的徐庶、还有那个持桂入长安的世间第一fēng_liú人物等等。
能够得到其中一名天之骄子的辅佐已经算是祖坟长松柏,如今一个又一个的聚拢到太子麾下,或是成为臣子,或是成为不惜舍命也要千里奔袭驰援的刎颈之交,难道太子并不是稷下学宫儒教祭酒荀爽所说的早夭之君,而是中兴之主?
在太子身边呆的时间越长,这种汉室中兴有望的热泪盈眶感觉越是强烈,潜移默化的使得曹操坚定了辅佐太子匡扶汉室从未改变的一片赤诚。
远处,绵延二三十里正在压阵的匈奴鲜卑铁骑,大单于檀石槐、东王宇文莫槐、西王拓跋力微还有许许多多的匈奴王鲜卑王乌桓王,从没像此刻这样羡慕大汉文明。
弱肉强食的草原哪怕是亲兄弟也没有这种舍命驰援的真情意,有的只是子杀父,弟杀兄,父死子承母,兄死妻其嫂,这在素以忠孝治天下的大汉是有悖lún_lǐ纲常的大逆不道,是要遭受天人唾弃的。
从汉人刘邦建立汉朝以来,别说君王没有为了争夺皇位父子相杀的大逆不道,就是平头老百姓也只有父死守孝三年的卧冰求鲤。
而在草原上为了一柄上好的大汉环首刀都能父子相残,更何况关乎权柄利益的部族头人,草原人对于这种屡见不鲜的父子相残早就习以为常,甚至可怕到津津乐道。
这些草原王们以前想想也没什么,弱肉强食罢了,现在想想却是如坠冰窖的遍体生寒,这与草原上的豺狼虎豹这些畜生有什么两样?难怪被大汉王朝称为蛮夷。
正以大六壬掐算珠玑的张宝,没有曹操刘备蛮夷王那样的羡慕,唯有一股噌噌暴涨不可遏制的怒火,曾几何时,他也有一个这样的弟弟。
“牛角!给贫道宰了这个杀死你三叔父的太子!”
张牛角对于叔父张梁的死一直耿耿于怀,总觉的是自己没能护卫好叔父张梁才导致叔父惨死,因此一直在隐晦观察太子一行人并且暗中撒出了一张大网,感受叔父张宝的愤怒自己心底积压已久的怒火瞬间也被点燃:“牛角营,放箭!”
青州是春秋时齐鲁故地,曾出现过齐技击士这等闻名天下的大卒,齐鲁大汉历来也是天下兵仓之一。
这仅仅一百人的牛角营全是从齐鲁最负盛名的东莱精兵中百里挑一得来,每一人都能拉开六石牛角大弓,比起可开五石强弓的重甲步卒车下虎士还要强出一筹,人数虽少,却是能与草原射雕儿一较长短的锐士。
“嘭嘭!”“嘭嘭!”
六石大弓所发出的声音已经与大黄弩相差无几了,上百根两指粗大箭飙射而来,瞬息而至。
望着令人头皮发麻的上百飞射大箭,别说为了破阵耗费大量精力体力的刘辩曹操刘备三人了,就是搜神评第十的宇文普拔瞅着那一根根粗壮的大箭,也是一个劲的眼皮直跳,毫无防备之下怕是这一波箭雨便能破了自己的金刚体魄。
至于还没进入一品的小鱼小虾,除了一些顶尖的二品宗师能够以重伤的代价侥幸存活,其他人只有被射成刺猬,不,射出大量窟窿的下场了。
刘辩曹操刘备三人也知道只要躲不过这场箭雨,自己三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却没有在意,因为他们三人骑乘的可是千里马。
瞬息而至?在象龙的牵头下绝影的卢三马只用了不到半息的时间,便从孙策砸开的缺口冲了出去。
方圆百步之内的黄巾贼全部被洞穿,喷涌出一道道血泉,地面上留下了一个个深洞。
视野开阔,面前不再是密密麻麻的黄巾贼而是一望无垠的雪地平川,刘辩曹操刘备三人忍不住长长的呼吸了一口气,呼吸了一口天高任鸟飞的自在气息。
“伯符你怎么在这里。”刘辩刚要询问三弟孙策怎么会从何止千里的江东赶到青州,面前一道黑光闪过,孙策扛着大戟冲向了中军大纛下的张宝:“**崽子张宝,你丫的立杆大旗真以为自己人五人六了,小爷我今天非得宰了你。”
“咚咚——”
雪地平川忽然开始颤抖,平川上稀稀拉拉的枯树顷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