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从下手,也不能下手。
戏志才忧心忡忡的这一点,正是庞德公建立鹿门书院的症结所在。
顺手一指。
鹿门书院的蒙龄学童,并没有正襟危坐在案几前背诵之乎者也的道德文章,而是如酒铺里的杂役一样,扫屋、抹桌凳、收粪、锄草。
戏志才惨白的脸容霎时泛起一抹红光,就像是透过枝头洒在地面的朝阳,细细碎碎,却充满了蓬勃生意,虔诚的如祭祖似的恭敬行礼:“子夏之门人小子,当洒扫应对进退。”
转身离去。
自从建立鹿门书院以来,庞德公的授学方式一直为文坛儒林所诟病,被称为旁门左道,甚至诽谤为误人子弟。
上至稷下学宫下至祠堂私学,哪一个不是在入学的时候,悉心教导用心传授各类儒家经典,生怕误了孩子的一生。
可正是他们的这种自以为是为了孩子好的急功近利,才导致族中子弟空有一肚子道德文章,成为官吏后品行不良,祸害一方,招来一辈子的骂名。
洒扫、应对、进退,看似是在让蒙童扫地抹桌子,实际上是在教导后辈子弟规矩二字。
敢问三公九卿这些中枢重臣红紫权贵,有几个会洒扫的?
想必是不多。
扫地人人会扫,往往是拿着扫把挥舞,灰尘扬的漫天都是,抹去桌子上的灰尘,转身又涂在了墙上。
洒扫都没学会,即使明白了春秋大义又有何用。
按照周公之礼,蒙童六岁读小学,八岁到十岁识字,十八岁入大学。
小学就应该学习做人,培养后辈子侄的一个‘人’字,然后再传授高深经典,这才是大学之道。
秋风里,满山枯黄,草木败坏,唯有这一株新植的柿子树,欣欣向荣。
庞德公撸开袖子再次提起一桶井水,望离去的戏志才,满心欢喜。
转过头来,哼着一首山里人的小曲,细致的就像蜀中小娘刺绣一样浇灌着柿子树。
“孩子是守候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