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潮势接天来,
浪打天门大堤开。
鲲鹏击水三千邑,
扶摇直上百万里。
……”
潮头‘轰隆’冲撞,畅然大笑的高歌声,伴随着金戈铁马的琴音,与那铺天盖地的白色水花一起洒在了戏志才四周。
戏志才阴郁的脸容,绽放出一抹同样畅然的微笑。
心情大好。
直冲云霄的潮头越来越高涨,危险猛增,郭嘉反而越发的畅快,左手以独创的吟、猱、绰、注单手技法弹琴,右手拿起黄酷酒仰头灌下。
酒水顺着下巴流到衣襟上,湿透了胸膛,郭嘉索性把半遮半掩的衣襟直接扯开,袒胸露乳,放浪形骸。
“嘭!”
一壶黄酷酒一口气喝完,郭嘉随手往地上一摔,这尊比酒水贵上不知多少倍的越窑青釉壶,瞬间化成一堆碎片。
脚边已有六七堆碎片。
沙洲开端的海塘大堤上,堆满了不惧危险的世家望族子弟,论起身份的尊贵远胜采石矶上的世家子弟。
簇拥在这里的全是上十阀和中百阀前二十的顶尖权贵,之所以冒着极大风险站在靠近潮头的江边,是为了能够第一时间面见郭嘉先生。
瞧着一个又一个的越窑青釉壶摔成天青色碎片,这群顶尖权贵们的眉角忍不住抽搐起来。
这可是一年也出不了几窑的千峰翠色,釉色纯净,类冰似玉,犹如一池清水,胎质冠绝梅子青、豆青、淡兰等十几种青釉瓷。
就算放在上十阀也是小心摆放在藏书楼中的珍品,中百阀前二十珍藏的那么几个,全是祖辈上立了大功皇帝赏赐所得。
郭嘉脚边的千峰翠色,则是江东四大望族合力出手才拿得出来的仅有的十尊,至于原因,自然是为了迎逢才情无双的郭嘉,试图招揽这位一座中原。
千峰翠色接二连三的摔成滢滢碎片,江东四大望族的几位嫡长子,脸色青如青瓷,心里渐渐升起一团火气。
但更多的是叹息,大家都是饱读诗书通晓权变之辈,一点就透,无需多说。
袁绍的谋主沮授,自诩为曹操谋主的荀彧,一副果然不出我之所料的神色,斟酌措辞,准备尽其所能的为主公招揽这位一座中原。
戏志才既没有像江东四大望族那样准备了各种珍稀雅物,也没有像沮授那样带了三名气质样貌各有特色的花魁。
还没有如荀彧那样准备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措辞,并且截取了一丝明主气机作为胜负手。
更怪的是,甘愿为了主公的大业冒着生命危险进入沙洲尽头的他,非但没有抢占优势的先去说服郭嘉,反倒是觉的干等着有些浪费时间,拿出一卷不怕浪花水珠浸湿的竹简,继续整理西并地区的户籍。
因为戏志才比谁都了解这位至交好友,在郭嘉正在兴头上的时候,最忌讳被外人打搅了的兴致。
这也是郭嘉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来到沙洲劲头的原因,只为了能够酣畅淋漓的看完一场潮头相撞。
戏志才不去打搅这场寄情于山水之间的抚琴高歌,却有一群人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了这里。
时间不合时宜,地点不合时宜,人物依旧是不合时宜。
沧浪画卷中,突兀冒出七八百名背着厚背大刀的江湖人,在沙洲两侧略微平静的波涛中泅水,人头涌动,密密麻麻,全身上下充满着悍匪气息,正在悄无声息的游向沙洲。
“大潮帮。”江东四大望族之一的虞氏少主虞翻,俯视海塘大堤不远处的数百名弄潮儿,神情凝重,皱眉道:“江东排名前三的大潮帮,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瞧这意思,似乎是要对戏志才不利。”
作为稷下学宫四大战略大家之首的荀彧,对于天下大势信手拈来,自然对江湖上排的上前十的大潮帮,做过深入深出的探究:“大潮帮的弄潮儿总共有八百人,如今倾巢出动。”
“不好!一定是为了刺杀志才。”
大潮帮弄潮儿不仅数目众多,战斗力更是惊人,是江东少数能够与甘宁麾下锦帆锐士相匹敌的悍勇水卒。
八百弄潮儿一起出动,别说是不通武道的戏志才,就是一品指玄境的大宗师来了,依旧是有来无回。
去年,暗中效忠二皇子刘协的大潮帮为了刺杀刘辩,只是派遣了数十人,便弄的他灰头土脸。
现在倾巢而出,看来是铁了心的要留下刘辩的第一谋主戏志才,顺便宰了不可能效忠二皇子刘协的郭嘉,立下一个足以让大潮帮从一个江湖帮派一跃成为下千阀的大功。
江外。
刀光粼粼,杀气沸腾。
江边。
戏志才只是低头看书。
弄潮儿游到沙洲一百丈的距离,沙洲岸边骤然冒出了一个个身穿红衣的刺客,奉礼郎。
只有三百人。
人数虽少,但这些经过戏志才残酷训练的奉礼郎,却能够与地府黑冰台相抗衡,论起刺杀能力那是这些江湖弄潮儿的祖宗。
转瞬间,双方杀的难分难解。
潮声、歌声、喊杀声,声声入耳。
戏志才还是低头看书。
一刻钟之后,黑衣弄潮儿的外围,再次出现了三百名身穿蓝色衣物的弄潮健儿,不过并没有帮助黑衣弄潮儿,反而杀向了他们。
转瞬间,黑衣弄潮儿溃不成军。
眼看这场来的快,结束的更快的刺杀,就要收官。
戏志才依旧是低头看书。
“轰!”
两座即将对撞的潮头,不知为何陡然改变了方向,化作两条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