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抚顺。
琥珀泉开内窖,对于琥珀泉本身来说,是每年只有两次的大事,每当这个时候,也是琥珀泉酒坊最热闹之时,在开窖前两日,就有各地的酒商纷纷赶来,就是为了能够在开窖之时,早些购到一些竹清酒。
竹清酒可说是整个辽东最有名气的美酒,酒质芳醇,甘冽清爽,而且最重要的是,每年从琥珀泉出产的竹清酒数量不多,每次开窖,也不过千坛竹清酒出产,一年两次开窖,加起来也不过两千坛而已,虽然都是二十斤大雕花大酒坛,但是对于尚酒的秦人来说,这样的数量甚至不能支撑抚顺本地的酒市。
古语说的好,物以稀为贵,竹清酒也就成了酒市上的抢手货,往市场上买去,一斤竹清酒的市价几乎都在一百块龙元左右,利润极其高昂,而这些商家眼见利润巨大,每当琥珀泉开窖之时,都是趋之若鹜。
开窖前两日,抚顺的各家客栈便有有许多的商家前来,大都是辽东各府的酒商。
刑坊主这两日却也是十分的忙碌,只因琥珀泉毕竟有不少老客户,这些客商在开窖之前,便接二连三地来到酒坊,先与刑坊主攀攀交情,也好等到开窖之时,能够多购的几坛酒,对他们而言,多拿一坛酒,也就等于多了几百块龙元。
开窖这日一大早,酒坊里的伙计们按照往日开窖的规矩,并没有各自去干活,而是都集中在酒库外面,等着开内窖取酒补酒。
按理来说,那些客商今日一大早便该云集在琥珀泉的大门前,那样的场景,酒坊里的老伙计们都见过无数次。
每次大门一开,就会看到外面熙熙攘攘一片,几十名大小酒商会一拥而入。
可是出奇的是,今天琥珀泉敞开大门,门外竟是冷冷清清,没有一个酒商在外面等候,这让背负双手一副得意洋洋之色的刑坊主大是惊奇。
刑坊主满脸疑惑询问身边的袁管事:“是今天开窖吗?
日子没弄错?”
管事看着酒坊大门外冷冷清清,那牌楼之下没有一个人影,也是一脸茫然,纳闷道:“坊主,是今天……没错啊。
““昨天送李掌柜离开的时候,你不还让他们早些过来吗,李掌柜当时可是答应得好好的!”
刑坊主摸着下巴肥腻腻的肉,兀自有些疑惑。
管事此时就在旁边,轻声问道:“坊主,该不会是,出了什么岔子吧。
就算有一两个人误了时辰,可是……总不会所有人都误了时辰,都到了这个时候,也该有几个客人过来了。”
刑坊主想了想,向袁管事吩咐道:“你带两个人往前面街口去瞧瞧,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管事急忙答应,领着一名伙计快步离去。
整个酒坊有一百二三十号人,此时都已经聚集在正院,大门打开,没见到应该出现的客人,伙计们也都低声私语,感到十分奇怪。
“这还真是少见……以前开窖,都是争着抢着挤进来找地方坐,今儿个倒好,椅子给他们摆上,却没有一个人过来。”
正院之中,确实一早就摆下了几十张椅子,齐刷刷分成两边,漆黑的大椅子在黎明曙光之下,倒还真是颇有气势。
大伙儿的议论声中,却也知道今日的场面大不寻常。
没过多久,正当所有人都窃窃私语满腹疑云之时,就瞧见管事和几个伙计屁滚尿流地跑回来,众人看得清楚,那袁管事捂着脸,脸上竟是肿起老高,嘴角还向外流血。
刑坊主大吃一惊,上前几步,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管事捂着脸,痛哭流涕道:“坊主,不好了,路口……路口被封着,客人们进不来,都被赶走了。
““小的上去询问,却被他们打了一拳,掉了两颗牙齿!”
他一脸委屈,眼眸子里还带着惊恐之色。
刑坊主怒道:“谁那么不长眼睛,敢封住路口?”
抬起手,叫道:“袁管事,你再带人去,要说打架,咱们这里可不缺人手!”
当即便有几个好事的伙计叫道:“真是翻了天了,敢堵咱们琥珀泉的道,弟兄们,操家伙,看看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
说话间,便有十多人要回去拿东西去干仗。
袁管事却已经急忙叫道:“等一等,等一等!”
众人奇怪,都停下步子,面面相觑,大伙儿都知道袁管事是个睚眦必报的主,这次被人打落了牙齿,那一定是要报复,可是没想到这袁管事却出声阻止。
刑坊主皱起眉头,似乎想到什么,沉声问道:“袁管事,是谁……堵住了路口?”
袁管事尚未说话,却听得“呛”的一声锣响从前方传过来,众人都朝那边望去,只见牌楼外面,已经出现黑压压的一群人来。
当先是三匹马,马上各乘一人,在这三人之后,则是一大群青衣青裤的汉子,都是扎起了衣袖,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随着那群人气势汹汹靠近过来,刑坊主看着那带头的三骑,只认得一人,穿三品官袍的是他舅老爷,另两人却眼生的很。
当中一人,锦衣白马,看上去乃是一位贵公子,他左侧一骑之上,却是坐着一名瘦高个子。
步行的那些大汉,更是彪悍,晨光之下显得皮肤格外黝黑,与常人的皮肤大不相同。
刑坊主眼珠子微微一转,心里吃惊,额头上冒出冷汗来,见到对方距离大门不到十多步远停下,想了想,终是迎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