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婴静修之地在终老峰不是什么秘密,李绩很轻易的便找到了这片桑林。
每个老修士都会有自己独特的爱好,有的和修真有关,有的就完全是凡人的把式,炼了一辈子丹,制了一生的器,老来就有些厌倦,于是便有种地的,酿酒的,写书的,开饭馆的,种桑养蚕的……他们把这叫作反璞归真。
其实就是一种失望的态度,对自身的失望,对大道的失望,对未来的失望……不懈于道,绝争至死,在修真界又真正有几个人能做到?
此老原是有道号的,在他正当年时也是个叱吒风云的人物,只不过归隐终老峰后终日种桑养蚕,慢慢的人们便以桑老相称,李绩怀疑,种桑养蚕,莫不是为祭典那段种蛊的青春?谁知道呢……
桑林虽不大,也有数百亩,没有篱笆墙,也没有大门口,四面八方,想从哪儿进就从哪进,这在终老峰很正常,在轩辕山门内,又是老元婴的静养之地,所谓的防护是真没什么意义。
李绩入得桑林,随意而行,林中没有路,对凡人来说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路这句话,对修士来说不合适,你什么时候看见修士走过时还留有脚印?或者踩倒几棵杂草?所以,一切都是自然的生长。
在这里,唯一的礼貌就是不要飞行,飞在空中找房屋是很直接明了,但却失了意境,所谓高士,总要在曲里拐弯,费番周折后才有获得感,大概便是这种调调。
因为够自然,长年的枯枝落叶,鸟粪兽便,再加雨水的浸泡,便形成了一种很独特的味道,不能说它是臭,这世界上任何一座自然形成的森林都不会臭,只是很特别……
桑林深处有处空地,几间茅屋,一个形容普通的老者正在裁桑,空地上有数十只巨大的竹制编箕,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蚕宝,啃食桑叶的沙沙声,在寂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的明显。
老人裁桑格外的认真,似乎没有注意到有生人的到来,李绩站在空地边,只静静的等待,没有一丝不耐烦的神色,老婴也是元婴,这种上千年的老怪物,多尊重些没坏处。
理论上,或者异志书上这种情况一般都要等一,二个时辰,作为长辈对晚辈耐心的考验的,李绩不太明白这种考验的意义何在,但作为修士,不管心底怀善还是蓄恶,这么站着等个把月谁都没问题。
所以,实际上,把手上桑叶裁剪完毕,也就十数息的功夫,老者便直起身,拍拍手中的叶末,看向李绩温声问道:
“小友可是来寻老夫的?”
李绩正礼答道:“受大象师叔指点,特来向桑老请教对付种蛊之法!”
老人呵呵一笑,“呵呵,我道是谁,原来是大象那娃儿,嗯,现在轩辕知道老头子经历的也确实没几个了,坐下吧,不过我观你似乎并未种得心蛊?”
李绩心中一凛,蛊之诡秘便在于隐密,哪怕境界高者也很难一眼看出他人是否种得有心蛊,非得使出诸般手段之后才能有所察,这老婴一眼便能做出如此判断,还是有其本事的,实话说,这本事李绩很想学,如果未来能一眼看穿携蛊者,便再也不惧此类修士的偷袭了。
“桑老目光如炬,弟子确实未曾种蛊,不过,前几日却和种蛊者有过一番交集……”
李绩把与那两名金丹修士的斗战经过说了一遍,尤其是道消天象的异常,
“弟子想向桑老讨教的是,此类携蛊者如何辨识?他们的道消天象如何破解,如何摆脱?如果真中了招,是否就真的被传进某个神秘的世界,比如,流放之地?”
桑老爽朗的一笑,“小子,你问题倒是不少,关于蛊门我确实知道一些,也无意隐瞒带进棺材瓢子里去,不过在此之前,我倒是有个疑问,希望你如实回答。”
李绩正色道“以道心为誓,弟子必如实回答!“
以道心为誓,这不是轻易的许诺,这是必须遵循的诺言;这世界没有免费的东西,即使桑老同为轩辕弟子,他也没义务把自己宝贵的经验无私的传授出去,所以哪怕桑老问的很客气,他也必须表明自己的立场,这一点,马虎不得。
桑老满意的点点头:”你的名气,老头子哪怕隐在终老,也是颇有耳闻的,外剑家族一脉这次对你做的手脚,在元婴层面上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在修真界,只要你做了,就很难有完全的秘密可言,老头子的问题在于,你打算如何应对外剑一脉这一次的挑战?“
李绩多精明,从老头子这番话中马上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番话两次提到了背后使阴劲的势力,第一次说的是外剑家族一脉,第二次则说的是外剑一脉,这里面是有区别的。
这意味着,作为一名外剑元婴,桑老是一直心系外剑一脉的,但他对家族一系在其中所起的作用并不以为意;知道了这一点那便好办,更何况,这本来就李绩的初衷不矛盾。
”好教前辈知晓,弟子本非大度之人,从来都是快意恩仇,不耐隐忍;虽大象师叔建言以大局为重,但在未来有机会时,对为首之人,不管他是谁,弟子是一定要挥剑的,但有一点请前辈放心,弟子不会诛连,不会扩大,更不会因此对整个外剑一脉有所看法,肆意之人,哪里都有,又岂只外剑?内剑就没有么?修真界的常态,如此而已!“
桑老沉默半晌,方叹道:”我老了,早没了你们这般的锐气,也罢,虽然话不入耳,好歹也是大实话,关于种蛊,我便说些老头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