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乡,伽明殿内。
两人沉默独坐,一人静立。
最终,还是静静站立的定座打破了沉默。
“阿弥陀佛,佛相,佛识,不可妄纵悲伤。”
定座单手合十,低声唱喏。眉宇之间,早已平静如初。
“是,定座。”
两人微微躬身,无神地应了一句。
定座目光扫过,落在了佛相披散的银发之上,微微皱眉,兰指轻抚。
顿时佛相散落的法髻,恢复如初。
佛相似也因此而稍稍恢复了一丝精神,抬头看了一眼定座,眼中哀怒齐现。
“定座,非是我等沉溺悲伤,实是同修惨亡,怒不能已啊。”
佛识也说道:“定座,听佛相先前所言,定座曾匆忙外出,可是因佛怒一事?此事缘由,到底为何,佛怒又是为谁所杀?”
“阿弥陀佛,天命难违,纵使禅罗阐提奋力而往,仍是慢了一步,到达之时,佛怒已去,诸佛友亦生机耗尽。”
再谈此事,定座心中也难免再起一丝伤感。他的确是心有所感,察觉到了佛怒死劫方才匆促而去,希望能够为他挡下此关。
只可惜,终究难违天命。
“那人外形特殊,满头红发,左脑凹陷,右脑高鼓,左目瞎白,左鼻穿金,胸纹恶魔。若吾所料不差,此人当时恶魔道之主,奇命绝神·祸苍生。”
虽是远远仓促一见,祸苍生便快速遁逃,但是以定座眼里,仍是将之外貌看清。
此刻说来,更是让两人震惊。
佛识失声道:“什么?竟,竟是祸苍生亲自出手了?”
他们并不算太了解祸苍生此人,因为并非是同一个时代之人。但是自从恶魔道现身武林以来,所行种种,皆让人对这个势力心存恐惧,忌惮。
祸苍生能操纵这般势力,绝非寻常之辈。
“以佛怒如今只能,再有众僧协助,竟也连逃生之机也没有吗?”
佛相沉声开口,若对方当真如此强悍,那己方便更要收缩力量,避免遭受祸苍生的逐一击破了。
定座摇了摇头,道:“在激战之所附近,有大量难民逃窜痕迹,吾所推断,应是佛怒为护百姓,方才豁命拦阻祸苍生的。”
佛相两人闻言,还不待内心稍松,定座接下来的话语,更让两人心情凝重。
“只是吾尚未到达,便能感觉到佛怒等人已启法阵抗衡,甚至佛怒已完全爆发了天佛之身,然而终是被一击毙命。”
“一击……毙命!”
佛相两人对视一眼,俱都面色发白,神魂惊颤。
佛乡五子,虽然以佛相、佛识二人武学修为最高,然而佛怒并差不了多少。爆发了天佛之身之后,即便两人联手,常态之下也难以取胜。
他们曾有自我估计,若是他们爆发天佛之身,恐怕便是道门七天之一,也能与之抗衡一二。想要轻松胜过,唯独刀胜这般绝顶人物方可。
如此说来,祸苍生岂非拥有者足以与刀天下抗衡之武力,甚至……犹有过之?
要知道,刀胜可是被柳三变认为拥有着足以硬撼道门令师能为的强人啊!
定座见两人面色发白,眼神涣散,心知这是因佛怒之死,早就了心神失守导致,当即暗运佛云,龙钟大喝。
“醒来!”
沉声一喝,佛音震荡,佛相两人猛然一惊,忍不住双双站立了起来,同时只觉得胸中一个闷气泄出,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许多。
“多谢定座,是我们过于着相了。”
两人赶忙朝着定座躬身道谢。
定座摇了摇头,说道:“无妨。”
佛乡五子,一佛五身,冥冥之中自有运数牵系。关于此点,当初在佛魔之岸,慧座先后见得佛识、佛相,便已了然。
定座更是心知,这一种牵系,伴随着佛乡五子人员递减,将几何上升。如今两人仅是心神失守,已是难得。
只是——
定座目光流转,看向了两人。
受了佛怒功元,两人根基暴涨。如今的两人,修为已入一流之境,两人联手爆发之威,恐怕是自己出手,想要制服也须得花费一番功夫。
若是两人再折损任意一人,佛乡五子真元共聚,又是其心神剧烈震荡之际,若无足够心性,奠定自身。
一代魔佛,恐将就此诞生!
佛相为定座警醒,心神虽伤,却已不再沉溺。心中所思,已放在日后部署之上。
“祸苍生亲出恶魔道,此事恐尚无人得知,我必须即刻通知儒道二教以及红尘素衣。”
佛相说道,恶魔道第一人现身武林,此事必须通知出去,广纳雅言,拟定相应的策略。
否则单凭如今佛乡之力,恐难兼济。
“读书堂方面,让我走一趟吧。”
佛识说道:“受了佛怒真元,我已无大碍。一直藏静,也非道理。”
“你,小心。”
佛相看着佛识,抿紧了嘴唇,最后仍只有一句小心。
他看得出来,佛识是担心佛相外出,会遭遇危险。
但是佛识外出,也同样会有遇到危险的情况,他这是将风险都包揽在了自己身上。
只是如今情况,佛相的确更适合坐镇佛乡,居中调动。为了大局,佛相不能任性。
定座也不阻拦,说道:“琉璃金身之法,你已初步掌握,可在路上参悟修习。若有不解之处,自能因缘而化。”
“是,多谢定座教诲。”
佛识恭敬地朝着禅罗阐提躬了躬身,随即对佛相说道:“事不宜迟,我即刻动身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