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居然从阿尔冯斯的口中说出来,令芙兰和玛丽都大感惊讶,因为他可是罗特希尔德家族的成员,他恐怕是这个地球上最没有资格以道德来呵责男爵的人了——可是阿尔冯斯却不觉得有什么尴尬的,继续侃侃而谈。
“所以,很明显,绝对不能听信他的一面之词,让他趁机把帝国庞大的铁道事业揽到怀中,因为这对帝国来说、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灾难!我们必须阻止这个恶魔的诡计得逞,而且必须尽快!幸好大臣阁下现在依旧有否决权,他可以在最后关头否决掉这个提议——我认为这对特雷维尔家族也绝对是好事。无论是从实际情况来看,还是从家族利益来看,我都看不出有什么理由,大臣阁下要坚决反对我的提议。特雷维尔小姐,请您劝一劝您的哥哥吧!”
他的话其实很有道理,芙兰暗地里也深以为然,如果没有萝拉怀孕这这件事的话,恐怕夏尔也是这么想的吧。
可是,先生,你又没有女儿送出来给别人……芙兰忍不住在心中暗恨哥哥行事荒唐。
“这是权宜之计。”按捺住心中的恼恨之后,芙兰平静地回答,“大臣阁下的主要目的还是要度过如今的寒冬,他不想要让我们在帝国的危急关头还要为了私利而内斗,所以他决定让男爵先一个人来顶住场面,这是无奈之下的做法,请您理解一下……”
“即使作为权宜之计,这也是灾难!”
虽然特雷维尔小姐是在暗示未来几年后形势就会有变化,不会一直让男爵独吞,但是阿尔冯斯却还是不满意这个结果。
他深知男爵手段过人,如果给了他几年时间,那绝对就可以造成可怕的形势了,搞不好罗特希尔德家族再也无法插手进来,所以他想要在一开始就让男爵无法得逞。
说到这里之后,阿尔冯斯也干脆不打算弯绕了,直接抬起头来看着芙兰,“小姐,您就跟我们明说吧,如果想要大臣阁下收回成命,改变这个灾难性的决定,需要我们做出何等努力?我深信,德-博旺男爵能够表现出的诚意,我们罗特希尔德家族也能够表现出来!”
然后,他又放低了声音,对芙兰进行了劝诱,“而您,您将有机会成为我们一家人的恩人,我们会用自己的一切努力来回报您的……无论您喜欢什么,我们都能够将它奉送到您的面前。”
这话已经接近于露骨的表态了,于是芙兰假意沉吟了一下,阿尔冯斯仿佛看到了希望,热切地盯着她,等待着她说出让局面改观的话。
可是接下来他免不了失望了。
“抱歉,先生,这已经是既成事实了,我们无从改变,陛下也已经认可了大臣阁下的安排……我们不能够再改弦更张了。”沉默了片刻之后,芙兰平静地说。
完了,她简直就是石头脑袋!阿尔冯斯一瞬间心情跌落到了谷底,忍不住在心中哀叹。
这位小姐看上去娇滴滴的,但是脑子似乎是石头做的,一点也不为他的威胁或者利诱所动,盲目但有顽固地坚持自己的论点,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能撼动半分。
多年的经验告诉阿尔冯斯,这种人最难办,因为他们只有达成目标一个心愿,不会再顾忌别的东西。
在失望之后,升腾起来的是愤怒,他对特雷维尔家族一下子变得怒火万丈起来——因为这家人让自己家族的事业计划受到了挫折,也让他本人丢了颜面,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一个无功而返的结果。
正当他心里还在破口大骂的时候,特雷维尔小姐又开口了,语气也突然变得颇为奇怪。
“罗特希尔德先生,您难道事到如今还没有弄清楚形势吗?”
这突如其来的话,打断了阿尔冯斯的思绪,也让他陡然又升起了一点点希望。
“您,有什么指教?”他按捺住怒气,好奇地问。
“您看得到,自古以来,人们总是仇恨富人,圣经里面不是都写了吗?要想让富人升上天堂就好比要让骆驼穿过针眼。”芙兰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是嘴角微微动了起来,“而您一家,正好是最富有的人之一。如果单纯只是富有的话,倒也算了,您……您还属于高卢人和法兰克人所同时不抱好感的民族,您因为民族和富有而得到了双重的憎恨,对吧?”
阿尔冯斯皱了皱眉头,“犹太人”一词,可谓是戳到了他的痛处。
“那又怎么样呢?凡夫俗子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去吧!他们对我们毫无妨碍!”
“在经济上,他们也许对您毫无妨碍,但是在政治上就未必如此了。”芙兰轻轻摇了摇头,“先生,不是我们不愿意亲近您,而是我们不能这么做,因为这样对我们和你们都不利,人们会因此而更加记恨你们,同时又认为我们是你们的傀儡……这样的猜疑会让两家都大受打击,并且同时遭受打击。所以,请您明白,从感情上,我们对您毫无恶感,但是从政治上,我们至少得作出一个稍微和您保持距离的姿态,以免让国民怀疑我们对国家的忠诚。”
“这话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