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管他?”孔泽有些错愕,他当然不知道在夏尔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是的,您可以带着自己的人离开这里,不用再管他了,他现在已经安全了。”芙兰接上了话,虽然声音放得很低,但是还是十分清晰,“我替我的哥哥谢谢您,先生……我们会报答您的恩惠的,虽然不是现在。”
嚯,这家人真是奇怪!爸爸受了那样的伤,结果做儿子做女儿的却一个个都这么不当做回事?孔泽心里满是疑惑。
算了,既然女儿都不管,我还管什么?随着他们自己去弄吧,我最好不要在掺和了……只要安安稳稳地拿下这份功劳就行了。
他很快打定了主意。
“是,小姐。”他躬了躬身,然后执行了对方的命令。
看着孔泽等人离开的背影,芙兰良久无言,直到片刻之后,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她转头看向老仆人。“我去看看父亲,您在下面等等我吧。”
“是的,小姐。”仆人连忙点头应是。“他就在二楼的卧室里面,您走上去打开门就能看到。”
顿了一顿之后,他又加上了一句,“小姐,老爷现在受了伤,精神也不好,您……您最好不要再和他吵了,说上几句就可以了……”
“我知道的,谢谢您。”芙兰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芙兰一步步地走上了楼梯,她的步伐虽然细碎,但是却透着一种难言的坚定。
走到门口之后,没再有丝毫的迟疑,她拉开了门,然后,正好和床上的中年人对上了视线。
……………………
埃德加-德-特雷维尔先生,此时的心情还算不错。
虽然刚刚经历了一次可怕的厮杀,但是他总算在千钧一发之际逃得了性命,还有什么比死里逃生更能让人感到快意的吗?至少在他看来没有。
所以,当从床上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忘却了昨天发生的可怕一幕、以及和儿子的不愉快的交谈,重新回到了那种颇为悠然自得的状态——只可惜,那些画具没有带过来,没有办法为劫后余生画上一幅画来纪念啊。
正当他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为这种事情感叹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
他下意识地朝门口看了过去。
一个留着金色长发、穿着白色连衣裙、带着粉色发夹的女孩出现在了门口。
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而且手也放在了背后,但是她精致的面孔足以让人着迷。而碧色的瞳孔则犹如清泉一样幽深。
真是漂亮的女孩儿啊。
大概也可以画进画里吧。
这个已届中年的浪荡子脸上微微浮现出了笑容,这种笑容里竟然出现了他极其罕见的真诚。
“姑娘,看到爸爸。开心吧?”
芙兰没有回答,而是一步步地走了进来,好像有些防备的样子。
“哦,看来是不开心啊……不过也难怪。”中年人笑着叹了口气,显然也能理解对方此刻的心情,“不过,孩子。别老是这么板着脸嘛,开心起来吧……”
“我们,之前见过吗?”走到了床前不远处之后。芙兰低声问。
虽然对父女再相逢之后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感到有些惊奇,但是埃德加还是点了点头,“是的,那天。在你哥哥的舞会上面。我们见过。”
“原来那个戴着面具的人是您。”芙兰轻轻点了点头,好像明白了什么,“谢谢您那一晚对我的安慰。”
“没什么,这不是应该的吗?”埃德加仍旧微笑着,散发着久经锻炼的魅力,“怎么,看你的样子,现在还是没有接受爸爸回来的事实?”
“是的……”芙兰低下了头来。“我现在……我现在很矛盾,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样对待您。”
“所以我就不愿意出现在你们面前啊。多让你们为难!”中年人感叹了一句,显得有些颓丧“好吧,好吧……没关系,随便你们怎么对待我吧,这都是我应得的。”
一般来说,看到自己这个颓丧的表情时,女人——更别说是女孩了——就一定会心软的,这是他屡试不爽的技能。
“随便我们怎么对待吗?”芙兰抬起了视线,看着父亲。
“是的,随便怎样,像你哥哥那样也行啊。”中年人笑着回答,“不过,乖孩子,你心肠软,肯定不会像他那样绝情吧?”
接着,他勉力摊开了手。
“来,孩子,到爸爸这儿来吧,好好哭一场,哭完了爸爸就离开这里,再不给你们添麻烦……”
他的殷切期盼,却无法得到预想中的回报了。
是啊,如果是哥哥的话,现在就不会犹豫吧?少女的脑中,突然回想起了刚才哥哥那狂暴的英姿。
所以,我也不会犹豫了。
“那么,您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吗?”芙兰颤声问。
“要求?”中年人有些惊奇。
“刚才,就在刚才……艾格尼丝姨妈来到了我们家。”
“啊?她去了那里?”
“她想要叫哥哥交出您,但是哥哥拒绝了她的要求,然后他们起了冲突,现在哥哥把她逮起来了,所以您现在安全了。”以冷淡的眼神看着父亲,芙兰慢慢地说了下去。“哥哥的意思就是您先好好养伤,然后离开这里,永远别回来。”
“好样的夏尔!”中年人忍不住为儿子叫了好。“这下我可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