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山丘已经存在了数万年,那些高耸的巨石是由某种超乎库斯科纳尔现有居民想象的伟大力量所凭空塑造的,虽然这里的人们大多毫无地理学知识,不懂得造山运动,挤压能量以及地壳均衡上升这些概念所涉及的庞大力量,他们依旧拥有足够的常识,能意识到那座山丘太高大,太突兀,不可能是自然的造物。
坐落在库斯科纳尔南部靠近萨洛尼卡海的浅滩上,那座山丘直升到几乎三百米之高,甚至超越了紫宫最高处闪耀的红宝石尖顶,那座属于伟大统治者的宫殿。
它占据了海岸边最耀眼的风景,那兀然耸立的优雅峰峦就像一座为某个古代帝王所建,壮美绝伦的陵墓,其庞大尺度无比壮观。
那座山丘并非方正而规则,它崎岖不平的山体也绝不是刻意所为,但只需一瞥即可令最固执的怀疑者相信,那座山丘确实是由超自然的手段塑造而成。
它的山石上寸草不生,无论是树木,野花还是杂草,每当第一缕阳光从海面上升起,整个山丘都会处于它的照耀下,让围绕着那座山丘的沙滩因高热而闪着微光。
即使如此,那座山丘的岩石却触手冰寒,并且光滑而潮湿,如同刚刚从漆黑深海中升起一样,似乎连阳光憎恨它的存在,因此它远比那些深幽的峡谷,低陷的山堑和狭长的裂口都要黑暗而阴冷,就仿佛它是建在一座冻泉之上,其冰冷寒气通过某种奇怪的地理作用反渗透到它的岩石中。
围绕着那座山丘褶皱的边缘,很多足有三人之高的巨石矗立着,组成一个个松散的圆环,对于一个缺乏起重机械,减重装置或是各种巨型工具的年代而言,这些巨石阵本该成为壮观的奇迹,难以置信的成就。
然而在那座绝非天成的山丘面前,它们显得粗劣而渺小,与其阴郁,荒凉,庞大到超乎想象的存在相比有若尘埃,在这样一个世界上,什么样的力量能够升起一座山脉?
身处库斯科纳尔的人类全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但他们之中最伟大,最博学,最聪慧的那些头脑正将全部心思投入到寻找其答案之上。
对过去的凯尼亚人而言,那座山丘是世界之轴,是朝圣之所。
对现在的本笃帝国而言,那座山丘令人好奇,这既是一个需要解开的迷,同时也可能是一个前途未卜的馈赠。
但无论如何,有一件事,所有人都完全同意。
那这座山丘属于巫师。
“你能看到他吗?”
一个如梦境般遥远的声音问道。
“不。”
“他应该已经来了。”
那个声音继续说着,逐渐变强。
“他为什么还没来?”
裴格多从一层层心境中降下,他通过超越了自然所赋予他的感官之外的能力,察觉到了聚集在他房间内那三个巫师的能量存在,澎湃的精神实体如同被束缚的雷霆般在他们的血肉之下低吟,奥利弗的紧绷而暴躁,帕特里克的诡变而克制。
和他们相比,迈克尔的精神实体如同炽热太阳面前的摇曳烛火般渺小。
裴格多感觉到自己的心灵与融合起来,之后睁开了他的眼睛。他断开了与哈南之间的连结,抬起头看着帕特里克。
屋内的灯光并不刺眼,但在裴格多眼中依旧明亮得灼目,他眯起眼睛,用手挡住头顶油灯所射出的光线。
“你觉得呢?”
帕特里追问道,他是一个不成熟的狐巫师。
“我不知道。”
裴格多回答道:
“我最远只能看到那些秘卫走在路上。”
“迈克尔也一样。”
奥利弗大声说道,从盘膝的姿势站起来,他恼怒的思绪搅动着周围的熏香。
裴格多能在脑海中感觉到每一缕烟尘,它们就像一个个电火花,反馈着周遭人的情绪。
“为什么我们不能知道他们的目的?”
“谁知道呢?”
裴格多随口答到,虽然这也让他备受困扰。
“我以为你能看得更远一些,毕竟你是鸦学派的。”
“那真是抱歉。”
裴格多耸了耸肩说,从盘腿打坐的姿势中流畅地站起来,将些许灰尘从自己刻着符文的长袍上掸下去,这段在以哈南中的遨游让他的身体很僵硬,他花了一点时间让自己的肌肉重新控制四肢。
“无论如何……”
他说道:
“……我不认为在这种危险时刻冒那种风险会是明智的,将我们与浩瀚之洋隔开的那些屏障正在日渐变薄,现在有太多不受控制的能量。”
“我想裴格多学长是对的。”
迈克尔有些胆怯的发言,汗水沿着那条由额头延伸到脖子的长发滑落下来,他的和裴格多有着相同的导师,现在是他第一次出来锻炼,他有着不错的天赋,却没有与这个天赋相匹配的心智。
“你觉得我们就是因此才一直徘徊在这里?”
奥利弗攥紧拳头,发出恼怒的声音。
“杰奎琳大师的预言很重要,我们必须想办法阻止可能的灾难。”
“预言,预言……又是预言!不要忘了阿斯旺是怎么毁灭的!一样是一个预言!”
“奥利弗,你过界了!”
立刻,裴格多厉声警告对方,他似乎也知道自己说了些不该说的话,看了一眼周围人便嘟嘟囔囔的坐到了一旁。
“昨天我说过秘卫会来到巫丘,这绝非虚假。”
“但他们到现在也没来,也许我们得靠自己的力量……”
帕特里克用轻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