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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已过,太阳越显骄纵起来,地面的温度急剧上涨着,荒芜的山野就像是一台蒸汽锅,不断的水蒸气冒出地面,蹿到半空灼烫皮肤。
不远处山林上,渐渐马蹄声碎,扬起漫天的沙尘,旗帜招展、胄甲铮铮,迎风而立的长矛在空中嗡嗡撕裂着热浪。
一支阵容极小,行军速度极快的骑兵宛如湍急的小溪,夹道奔涌,滚滚而来。
奔涌向前的骑兵队列中,一名翩翩书生躬身蒲伏在马背上,浑然与胯下的坐骑融为一体,轻快矫健,冷芒闪动的眸子直直地凝视着前方逐渐清晰的辕门木栏,双鬓不断后扬的鬓角长发,刺得皮肤略感紧张,眼前兵力本该所剩不多的大营,乍一眼间,居然有整整千人站在辕门口。
张梁居然还给自己留了这么一手,云襄看着涌入眼帘的人数,眉头不由得微微一蹙,手中的缰绳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湿了一隅。到底还是高看了张梁这等胆小怕死之徒,整座大营里竟然还有将近两千号黄巾士兵留守。
“停下!”云襄忽然猛地后扯缰绳,止住了战马狂奔的惯性,高举右臂,朗声道。
一百对两千实在是太疯狂了,他不能冒险。
百余骑在云襄的军令下,骤然停住了脚步,战马们突然这么一摆停,撬起了地面上不少沙尘。然后没过多久,张梁就带着人马从大营里走了出来,两千人的阵仗似乎助长得张梁有些轻飘飘,迈着嚣张的步伐,连平日里上战场必带的护身甲也丢了,大胆的骑着坐骑直接与云襄对视。
与云军交手多日,这是张梁第一次亲眼见到云襄,身形略薄,发髻稍乱,看服饰打扮整个就隔壁县城里大户人家的书生,一身轻缕蓝衫,这行头一点带兵打仗头领样子都没有,而且还格外年轻,甚至比自己身后营里的侄女还要小也是有可能的。
乍一眼张梁也不敢笃信眼前的书生就是云襄,但是他的面容里面对千军万马仍镇定自若的样子,让心不由得将目光全聚集在他身上。
“你就是云襄?”
云襄定定地凝视了他半响,神态显然没有张梁那么惊讶,语调悠扬道:“不错,你就是张角与张宝的弟弟,张梁吧。”
张梁的出场率虽然不及他两位哥哥,怎么说也是朝廷通缉令里点名道姓之辈,云襄识得他的姓名不足为奇,但从云襄嘴里道出他的名字,却是如此平淡,甚至有些轻蔑的味道。
“云襄,你先后害死我两位兄长,阻挠我黄天拯救苍生,你真是罪大恶极!”张梁咬牙道。
“罪大恶极?”云襄冷冷地笑了笑,眸光仿佛如冰锥一般尖锐,直插张梁心底,“那你让两万条性命做挡箭牌,岂不是穷凶极恶?”
“你…”张梁显得直接从马背上站起来,下意识地看了看左右弟子的表情,深怕云襄这句话会引发骚动,“休要胡说,张头领他们有黄天庇护,定能凯旋而归。”
“是吗?”云襄眼神中充满嘲意,目光落在营里马车上的棺木上,语气冰冷,“既然如此,你为何调动马车准备拉着张角的尸骸,不是打算逃命吗?”
“你…”张梁眼尾下意识地后撇看了看身后的马车一眼,面对云襄字字珠玑的连攻,他知道很快自己就会招架不住,那么那件事情也会暴露无疑。
确认云襄身后只有百余骑兵,他便不愿再与云襄做口舌之争,直接开战对他而言才是最有利的,此时云襄也意识到张梁脸上发生的微妙变化,对峙只怕是不可能继续进行下去了,张梁打算直接动手了。
张梁看了看云襄,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骑兵,突然放声大笑,道:“云襄小儿,你也太自负了,居然只带了一百人就想来夺我军大本营,今天定叫你有来无回!弟兄们上,擒住云襄者,重重有赏!”
张梁一声令下,身后那帮黄巾士兵纷纷一拥而上,在人数上他们绝对占有巨大优势,纵然云襄传为天人,也不见得有三头六臂,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千倍的拳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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