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宗城,民宅处。
辛毗等人正在房内闲谈,门外忽有士兵慌忙走入房内,向辛毗禀告道:“大人,今早鞠义将军突然来巡视城楼,不巧听到几名守将闲聊,小的担心会出事端,特来禀明。”
“闲聊?”辛毗蹙眉愕然从长椅上跳起来,“难不成是走漏了云襄昨日大败黄巾贼的捷报?”
“正是!”士兵低声应道。
“糟糕!”辛评冷然道,“我等欲阻挠潘凤鞠义出兵,不惜对他二人隐瞒此事,如今他们既已悉知,一来定会迁怒我等,二来必会再次有出兵的念头!”
“不!”田丰更正道:“仲治,只怕不是念头而是切实的举动!”
“如此一来岂不是令云公子他们深陷危险?”李历不由得担心了一句。
“不行!”辛评霍然起身,厉声道:“我决不能让他们出城,即便不是为了冀州,我也不能让云公子因此而身处险境!”
丘齐山往西十里。
荒郊密林处,邓茂和两百弓箭手正藏匿在荆棘丛中,冒出稍有动弹便会皮开肉绽的风险静静潜伏着,树丛中,不断有凭空掠起的惊鸟再胡乱长鸣。邓茂鹰眼穆然地凝视了天空高悬的惊鸟,险些忍不住要抬起弓胎一箭将它射下来。
“邓将军!他们来啦!”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呼,扼住了邓茂射鸟的想法。他霍然回过神,全神贯注地朝坡下望去。
山坡下,趁着烁烁阳光穿过密林的叶缝,一队黄灿灿的人马骤然踩着阳光铺就的星光大道,直径向早就在此地恭候多时的裴元绍等人靠拢。
瞧着阵仗少说也有一两千人,若是说波才是诚心来邀裴元绍入伙的话,那么这个阵仗未免也太过繁杂,反而更像是来围剿的。
管亥一眼就从徐徐开进的黄巾贼群中认出了波才,以及与波才坐骑并驾的其他三人,分别是黄邵、刘辟、孙夏。短短两个月不见,三人的音容却有了不少的变化,变得憔悴,眼神中那份惟命是从的本性始终没有改,当日他们效忠张角,如今他们不过效忠波才而已。
波才勒马缓缓朝裴元绍等人靠近,目光不时向四周查探式的扫了几遍,山间恰巧刮了阵不小的风,鼓动着成群的树叶唰唰成曲,徒然令波才心中多了几分忌惮。
他将目光又回归到裴元绍身边,除了他身旁的管亥算是熟人,其余的皆是生面孔,尤其是裴元绍身后手握长枪的银袍男子,让他不由得感到有些不自在。
“哈哈哈!”波才放肆地大笑道:“久违裴头领,管头领二位兄弟风采,当日你我各随张角、张宝不曾联手,不想却在今日此情此景结盟,真是缘分呀!”
波才的话意十分明显,他已然不再把自己当成是大贤良师麾下一员,裴元绍面容未变,但眸中立即流露出欢喜之色,心中暗暗自语了一声:“太好啦,公子果然猜的没错!”
“恭候多时了波头领,还有诸位头领。”裴元绍拱手道。
“裴兄弟,当日我还在兖州时,听闻张宝战败我还以为你随张宝战死在幽州了。”黄邵上前招呼道。
“黄大哥,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裴元绍挑了挑眉毛,不想在这里又遇到昔日交情匪浅的故人,心中不由得有些迟缓。
“哈哈哈,这就叫做缘分!”波才插嘴道,“裴头领,你既然诚心来会波某,波某就跟你实话实说了吧,我们不打算再为张角老儿卖命了,我们要自立门户。”
“哦?”裴元绍早已心知肚明,一切如云襄所料波才撤出前线大营,便是欲挣脱张角管束自成一派,脸上却装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愕然道:“波头领这话的意思是?要反大贤良师?”
“哼!”波才冷冷道:“你们说这些几个月里,我们拼死拼活的四处打仗攻城,可到头来呢?好处尽是他们哥仨占,更何况如今张角老儿已死,张梁又有何本事带领我等开创那个太平盛世呢?”
“什么?”
“波头领,你说张角他他死了?”
“不会吧!”
话说到这里,裴元绍等人似乎都明白了原来黄邵三人,始终还被蒙在鼓里,竟不知张角早已在三日前就暴毙的消息,索性这一切裴元绍等人早已知晓,演起来也就更加有底气了。
“波头领此话当真?”裴元绍锤腿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你又是从何得知?”
“是啊!波头领这话你之前为何没有告诉我们?”黄邵也跟着激动起来。
“先别慌,大伙先别急,”波才挥手示意众人扼语道,“你们听我说,张角死讯千真万确,可是张梁却有意隐瞒,若不是我洞察一切,只怕大伙到死都还要被蒙在鼓里呢?不过大伙别担心,只要大伙跟着我波才,我向大伙担保定不会亏待大家的。”
“不过!”波才语速骤缓,目光阴冷的望向离自己仅仅一步之遥的裴元绍,沉声道:“这一切不包括你,裴元绍!”
“唔?”裴元绍皱眉一抬,疑惑道:“波头领这话什么意思?”
波才嘴角忽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回答道:“对于将死之人,有何亏不亏待之说?”
“什么?波才你!”
波才森然一笑,断喝道:“来人把他们围住!”
于此同时,裴元绍也赫然一喝道:“子龙,老邓动手!”
“什么?”
波才座下坐骑忽地惊鸣仰首,前蹄上扬。
“锵”
银盏铁枪划向长空霍然掠过一阵空灵声,裴元绍身边藏匿多时的银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