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内,一支从钦察大草原的东部出发,跋涉万里而前来金陵的队伍正停留在驿站中!
队伍里的陆齐军将们一个个在开怀畅饮,肆意欢笑。扬州城都到了,金陵近在咫尺也。他们的任务,他们的目的,他们即将受到的嘉奖,都为期不远了,那如何不叫人高兴?
但同样也有一些人“近乡情更怯”,忐忑惶恐不安,心中如同揣了二十五只老鼠,一想到即将来到的“判定书”就是百爪挠心。
占克舎这波人足足有小四十个,除了奈曼部的巴鲁克外,余下的就无一个不担忧的。
他们可是知道,就自己一行人的封赏问题陆齐朝的内阁大佬们已经争论月余时间了。
报纸上都登了。他们岂能不知道?
但这份“看重”真的叫他们很重很有压力啊。他们没人希望被这么看重的,更希望能被当成一个屁,被陆齐这边放了就得了。
正是因为如此的心理,这一路上他们虽看到了陆齐的繁荣富饶和人口稠密,看到了陆齐实力的牛掰,但心情却与当初来金陵觐见的回鹘人截然不同。
他们看到的中原风情和繁荣富饶,全变成了一座座大山,压得他们气都喘不过来。
本来就没想过向陆齐寻仇报复的他们,看到陆齐的强大富饶后在更加不敢仇恨陆齐的同时,也在深深的担忧担忧强大如斯的陆齐会不拿他们当回事儿,会眼睛里全无他们的利益。
就像大象不会在意有多少蚂蚁臣服自己一样,人也肯定不会对鸡笼子里的鸡的情绪有半分在乎。
占克舎他们很怕陆齐“看重”他们,却又不甘心陆齐过分的“轻视”他们。这种矛盾的心理的外在体现就是一个个尽都愁眉不展。
如是,当这些人怀揣着恐慌,战战兢兢的走入奉天大殿后,在听闻了陆皇帝的‘封赏’之后,那心底里爆发出的猛烈感激之情,简直是火山喷发,不可抑制。多日来的提心吊胆,多日来的惶恐不安,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去,身心的骤然安全,可不叫他们一个个都对陆皇帝感激不尽?
虽然这种感激之情会跟之前的恐慌和对陆齐的惧怕一样,随着时间一点点消失。但是在此时此刻里,他们的心情就如是爆发中的钱塘江大潮,几乎在听到了封赏的第一瞬间,汹涌澎湃的潮水就已呼啸而来,后浪赶前浪,一层叠一层,直若排山倒海之势,如若万马奔腾之威。
“哈哈哈,哈哈哈……”
回到鸿胪寺安排的住处,占克舎是再也不能抑制心中的高兴,竟然能得到如此的封赏,成为了宾海联盟的盟主,成为了帝国子爵,这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美事啊。
一个个东克普恰克汗国的贵族头人们欢庆高呼,载歌载舞,这一刻,陆谦便直若是他们心中的太阳,是他们的再生父母。而在这场他们遭受到侵略,完全是受害人的战争中,他们损失的人口、财富,这一切就全都被抛之在脑后。
人真的是一种很善于‘忘记’的生物。
但这就是人类,这也就是政治。
这个世间从来就没有超越时间的忠诚和仇恨。看那满清,满蒙一家叫喊了多久?可在满清后期,外蒙的那些王公贵族们又是如何与沙俄眉来眼去的?
日本在正史上的唐宋两朝时候,对中国也可以说是拜服有加,崇敬不已。但后来呢?
而同样的,中日之间血海深仇,但后世中土的精日又何尝少了呢?
一切的忠诚与仇恨都是有时间限制的。而要问这个‘时间’有多久,那就要看你和你的敌人,自身的强大又能保持多久了。
历史上的蒙古人在被满清征服之后,他们跟随在满清的身边一次次攻伐中原,只付出了轻微的损失就从腐朽的明王朝身上获取了巨大的利益。这似乎是满蒙一家的最根本因素!
但那只是假象,重点是满清能牢牢的压制住蒙古,并且从始至终。
而要是那个时候的明王朝里也出现个逆天的穿越者,让满清的精兵强将在汉地撞个头破血流,让跟随作战的蒙古部落损失惨重,后者看到满清实力减弱后也跟定会大声的对满清说“不”!
“你们要明白,我大齐用不着把克普恰克人变成自己的子民。”陆谦眼睛瞄了一下身前的几个儿子,“既然都不需要克普恰克人汉化了,那还用得着派大兵筑城镇压呢?”派兵筑城,在草原上形成一条条坚固结实的锁链,把整个塞北游牧民族的马蹄都给困得紧紧地,那目的是为了把大草原变成中原的一部分,把草原上的牧民尽可能的汉化。
但现在陆谦都不用克普恰克人汉化,他还为何要在钦察草原上步兵设城呢?
所谓的克普恰克人,那就是一个大型的部族联盟,而不是一个真正的民族。陆齐不过分的逼迫他们,那就是一盘散沙,而要是过分的逼迫他们,保不准就真给碾成一个整体了。
“把着眼点钉在克普恰克人的顺服上,又有何意义呢?只要那片土地不化为汉土,他们现在就是表现的再温顺,又能如何?这世上可没有千万年不变的忠诚!千年前的曹操最初定是刘汉的忠臣,可后来呢?还有五胡乱中原时的那些个畜生,他们最初被司马氏诸王拉入中原的时候,肯定也是司马氏子弟的一条好狗忠犬,但最后呢?”
“再说一个近些的例子,赵宋王朝的开国之君赵匡胤,其受周世宗之厚恩何其之深?一遭有机可乘,立使乾坤变幻。那周世宗尸身未冷,可赵匡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