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浇打在雨披,湿寒浸透征衣,冷不冷?
当然冷。
但是先锋军上下一千大几百人却没一个抱怨一声,埋怨一声的。他们知道自己来这儿“受苦”,可不是真的在吃苦,而是在享福。
真的是享福。
占克舎的主力都在养吉干城,其后的一个个部族,距离养吉干城固然距离甚远,却也尽是精华已去了七七八八之辈,如是那没牙的老虎,在他们的突袭下,很难有部族能够抵挡的。
先锋军进入到这里,可不就是一个大捞好处的机会么?
杨再兴为什么建立俘虏营?这可是先前从没有的事儿。那就是因为眼下这地儿已经是他们先锋军的落脚点了,他们要以此为出发点,扫荡北方,能抓到一个部族是一个部族,抓到一个就是老大一笔财富。
这些财富能让先锋军上下人人吃的满嘴流油,更可以让一路上战死伤残的兄弟们,得到更多补给。
作为先锋军,他们一路上几经厮杀,整个战事虽然不甚激烈,用齐军的战术话语,这是一场低烈度的战斗。可死伤也是难免的。
所以就可知道,眼下的一幕对他们言是多么宝贵的良机。
也就是见他们完美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扫荡各部族之丁口,遮蔽主力行踪。
沿途除了几座克普恰克汗国的城市之外,他们再没给主力留下一个敌人。占克舎一度组织起了一支五千人的部队要来绞杀先锋军,杨再兴立刻掉头就要,引着身后的敌军兜圈子。克普恰克汗国的军队素质如何能跟齐军相比?
两天后,齐军的数量一个不减少。五千敌军却在不停地奔驰中变成了三千出头。被先锋军轻松击败。
至此,占克舎是再不谋求消灭先锋军了。
也所以,先锋军现在抵到这里真的不委屈不受罪。相反,他们身上肩负着别样的责任,内心里一阵一阵的火热。
“裴云,杨将军可让你去准备一些辛辣之物。雨天阴冷,以备寒病!”丁猛高声向马圈对面说道。
后者披着雨披,与人行走在马圈外。正一匹匹验看马儿,因为不是所有的马匹都是战马的。
在战事进入到这一步时候,裴云的职责已经变了,从一个实职营副,变成了一个后勤人员。先锋军里大小将领和一干军官,人人都清楚这是为甚,谁也说不出反对的话。
人,自始至终都是一社会性生物啊。
裴云的家势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忽略掉的。那什么入了军营就一视同仁,“我会把你看做普通一兵”之类的话语,纯属扯淡。
闻声裴云抬起头来,脸色很平静,只有些发白,这雨水越下,草原上的湿寒便就越重了。
抿着嘴巴的裴云气色有些僵硬,冲着丁猛露出一个略显生硬的笑容,然后掉头向后勤方向走去。
丁猛可不管他的心情是好是坏,现在只觉心里一松,他先前还担忧裴云会再闹脾气呢,看到裴云‘认命’一样离去,自己也放心的上马,向帐篷奔去了。
这天气里,还是呆在暖和的帐篷里头舒服。热腾腾的姜汤先灌一碗驱寒,干燥的帐包,暖和的被褥,热乎的饭菜和充足的睡眠。陆齐的后勤永远是草原游牧民族所无法想象的优秀的。
部族牙帐中,休息了一通的杨再兴安坐在中间的大椅上,他身材健壮却不臃肿,此刻身上略带些慵懒的感觉,就像是一头吃饱睡足的山林之王,而不是如牛皋、王德、呼延通那样,魁梧如熊。
“事情都安排好了?”
“将军放心,选出的那两人已经成功脱逃。”折彦文哈哈一声笑道。此人是折可存的侄儿,折可求的长子,可是府州折家一脉的嫡系。
只是那折家的气运到了折可存、折可求这一辈儿后,似乎也耗了个精光。除了折彦质表现不俗之外,那折家后人中再无一个出众者。偏偏那折彦质辈分虽低,年纪却大,现今年已过半百,子孙中兀自没有一个出众者。折彦文此番事中为杨再兴军参谋,主管后勤事宜,这却还是称职。但他的才能也仅限于此了。
先锋军绕过养吉干城,这事儿恐怕那城内的一干头人士兵还都不知道,这如何能行?占克舎汗他们要是不知道,那还怎么能扰乱他们的军心?
自然要放回去几个小虫子,这些人自然不是狼心狗肺的冷血动物,就一定会奔到养吉干城,也就顺带着把先锋军的位置和已经做的、将要做的事情宣之于众。那个时候,占克舎汗要还能维持住自己的军力,他就是神人了。
草原游牧民族的向心力本来就不强。东克普恰克汗国左翼更是一个不同部族的大联盟,占克舎只是本部族实力够强大,这才成为汗王,不说管不住其他的右翼部落,因为那里也有属于他们的汗王,就是左翼之中的其他部落,他也无能干涉。
事实就是偌大的克普恰克汗国,已经在岁月的时光中从一分为二,变成二分为四了,从四分为许多份儿。西克普恰克汗国与东克普恰克汗国的处境是一模一样。
他们本就是诸多部族的大联合,前后不过百年的岁月,既形成不了统一的民族文化,也成为不了一个真正的民族。当强力的领导人病逝之后,整体的向心力就日渐减弱。从零碎走向联盟,再从联盟走向零零碎碎,这就是一个轮回。
以至于近来的基辅罗斯公国都从被西克普恰克汗国的重压下喘过了一口气来。还一度发起了三次全罗斯王公对西克普恰克汗国的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