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军中,已经卸去铠甲的没羽箭正热情款待着王定六。后者的突然到访让张清欢喜不已,这两人可是老相识了。而且说真的,依他俩人的身份此刻混的都有些低了,只说官职现在跟作陪的解珍、邹润皆是一个级别的,就让他们彼此间有了一分同病相怜之情。
但张清明白,人王定六身份之所以低,那是因为岭南战事还没结束。只要岭南战事告捷,只把眼睛轻轻的眨一眨,人王定六就已经从岭南谍报司主事变成安保司或是谍报司的少卿之一了。这是情报系统的规矩,据说那隐藏的最深的一个还在川蜀猫着呢,能力更在诸人之上。
同样也在陆齐朝之前,人们是从来不知道,‘少卿’这个官职一部署中还能有好几个的。这玩意儿在谍报司和安保司中是不分左右的,部门内部排位高低只看先来后到,但在对外时候,少卿就是少卿。
当然了,他张清也即日就将熬出头来。日后将就任桂西行省兵马总管一职。只是比起王定六来还多有不如。因为这此兵马总管与彼兵马总管可有很大不同。就像昔日里地方上的军将与西军的军将,官场职位相等,但真实地位和朝中份量相差远也。
桂西这地方无论是军事意义还是战略意义都远不如北方边地,虽然有土著头人要镇压,许还要征讨。但这些都是癣疥之疾,便是有军功也少的可怜。而在北地,在西北……,可以说朝廷用人已有了个惯例,能征善战之将非是北地边疆,就是屯于朝中。内陆和南国诸省的兵马总管,则已经是用来安置老人的二线岗位了。
张清只要一想自己要退居二线,心里就觉不是滋味,虽总的来说这也是一件大喜事。
没羽箭拎起酒坛给王定六、解珍、邹润满上一盏来。“哥哥客气。”王定六端起酒盏一口闷下。酒水再给填满,这才端起向张清和解珍、邹润敬道:“小弟相敬哥哥们一杯。”这一开始便定下了兄弟称呼的规矩。
觥筹交错,不觉日暮,点上灯烛。张清酒意上头,不觉五分酣直,与王定六三人闲话中追论起昔日时候,感慨良多。“哥哥我少年得志,却不想中年时候竟是有志不能伸展也。日后我虽为桂西省兵马总管,然且不如在北疆为一卑将。惜哉当日投效陛下时候,梁山泊局势分明已有五分的计较,大事可期也,然我却只因遭遇而败落了心气,只管踌躇数年不思进取,待醒悟时要发愤图强,佳机已失也。”就是黄信那等材质者都早为一省兵马总管了,张清端的是自己耽搁自己了。
“最是莫名,当日我为赵宋效力,与陛下为敌;到今日却得为陛下臣子,追赵宋官家入大理这等蛮野之地。回思往日之事,真如梦中!”张清说到此处,不觉潸然泪下。也不知道是在为自己的踌躇而落泪,还是在为赵宋而落泪。
稍后张清更是发出一嗤笑,却是在笑自己。“我笑我自己命乖运蹇。观州城中明明看到了南宋伪帝之行踪,却偏偏差之分毫,叫其逃脱出手掌。”这好气啊,实在好气!
一场看得到的大功劳,都已经到了嘴边了,偏生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煮熟的鸭子都飞走了。
这时候张清整个人都隐隐发出一股戾气,俊秀的面容都变得扭曲来。
王定六忙劝道:“哥哥息怒,哥哥息怒。如今仍为时不晚也!”
“那高明清何许人也,区区弹丸小国一领主,较之大齐,萤虫比之皓月,岂敢真的包庇赵桓?哥哥只需使人前去招呼一声,让大理乖乖交出赵桓与那罗雄部首领,其人还敢违背不曾?”
王定六继续劝说,且说得还很是有道理。
张清晕晕的头脑似更多出三分清醒,王定六这话说的有道理啊。正要表示认同,就听陪坐的解珍不以为然道:“王家哥哥此话忒是小气,区区一南宋伪帝算甚?大理方才是大市利。”
“小弟与正白旗主杨再立多有相交,听闻他说起过,朝廷要他尽快备足军士,加强作训,以待来日的厮杀,其目标多半就在大理。”
“陛下宏图大志,亦与重振我汉家雄风,此大理者,兀不是前汉时候之西南夷?”
“且小弟还有耳闻,交趾境内的王庆军与钟相军,二者取一,那落脚之地便就是大理。”
“然我大齐乃中原上国,礼仪之邦,须师出有名。小弟本还以为陛下会以“讨高氏逆臣,复段氏之宗庙’为借口,兴兵大理。却不想今日有这般的良机在。哥哥何须与那高明清言语,只管兴兵掩杀去就是。消息传到益都时候,陛下看了定会大喜。”因为打着复段氏之宗庙的借口杀入大理后,日后免不了要再添上一道段氏献土内附的把戏,哪里有现下的干净利索?
独角龙邹润也是附和道:“解二哥说的在理。哥哥且要三思啊。”
“小小一赵桓,何足道也?南宋已经只剩贵州一座孤城,关中大军又将对蜀宋出击。”那新闻报上都登在头版头条了,可以说赵家王朝的覆灭已经指日可待了。“区区南宋伪帝又有何份量?”
“哥哥倒不如借此机会与大理大打出手,挑起事端来,怕是更能立功!”邹润有种感觉,他与解珍今后一段时日里恐就要在大理地界奋战了,甚至还有杨再立那厮。
王定六脸上不动声色,只两眼看着张清,心里却是呵呵笑。这就是他这个时候来找张清的最终目的。
张清只以为他是在追寻赵桓,但就像邹润、解珍说的那样,与对大理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