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几分钟的样子,就听那小鬼道,“到了,睁开眼睛吧。”
我们挨个爬下吊篮。
鬼卒头目朝小鬼道了谢,黑衣小鬼笑道,“不谢。”话音未落,小鬼和吊篮早就消失在黑黢黢的无底深渊之中,就像是从未出现过的那般瘆人。
我呆呆地看着黑黢黢的无底洞,惊得合不拢嘴。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一想起这句话,我忽然感到浑身发软,就好像深渊中真的有双看不见的眼睛正恶狠狠地瞪着我。
高鹏赶紧拽了我一把,“路飞,走啊,你又发什么呆,留神掉下去。你要是掉下去,还得想办法捞你,你这净拖后腿的家伙。”
我才回过神来,发现李元泰和阿呆已经跟在鬼卒头目后面走出老远了。
高鹏不由分说地拉着我一起朝前跑去。
看见前方矗立着一座阴森森的宫殿,大门上写着阎罗殿三个大字。
还没走到大门跟前,就感觉一股刺骨的寒气飘了出来。
我惊喜道,“阎罗殿?咱们之前在现代的时候不是去过吗?我还记得阎罗是包大人呢,这殿里的会是包大人吗?”
高鹏踹了我一脚,“你呀,又信口开河,现在是远古时代,包大人还没出世呢,怎么可能是包大人。”
阿呆也白了我一眼,“就是,你这成天不动脑子张嘴就来的家伙真是麻烦呀。”
我冷哼一声,“去,鼓捣你的穿梭机去。赶紧想折把咱几个从远古时代弄回现代去,这才是你的正事。”
一提这个,阿呆叹口气,继续鼓捣穿梭机。
鬼卒头目嘘了一声,“安静,一会儿见了阎罗大人,可别乱说话。惹恼了阎罗,你们恐怕就再也回不到阳间了。”
李元泰回头道,“一会儿我一人说就行了,你们全都别说话。”然后,他严肃地看了我一眼,“尤其是你,千万不要插嘴。”
尼玛,又是我?
“行。”我只好点头。
我们四人跟着鬼卒头目进了阎罗殿。
看见公堂两边俱是黑衣黑裤、凶恶狰狞的鬼差,手执砍刀分列于公堂两侧,公堂上端坐着一位相貌黢黑、目光如炬的虬髯汉子。
那虬髯汉子想必就是阎罗了,不过,他果然不是包拯。
一女子正跪在公案前啜泣。
女子背影窈窕婀娜,引人遐想。
女子身后又是排着老长的队伍。
尼玛,原以为人活着的时候,不论是到银行办事、去医院看病或者去超市结账都要排长队,死后到了阴间报到还要排长队,话说像排队这种纯碎浪费时间的行为看来是永远解脱不了了。
阎罗把惊堂木一拍,大声叱道,“那女子,有话快说,须知你身后排着许多人等着投胎往生呢。休得跪在堂前嘤嘤哭泣,耽误时间。”
排队的众人不满道,“就是,大家都等着呢。”
女子方才哽咽道,“小女子此生事事不如意,下世不愿为人。”
阎罗怒道,“简直岂有此理?天地万物以人为尊,人类乃是万物之灵,你下世不愿为人,难不成自愿堕入畜生道?永世为畜类吗?”
女子只顾嘤嘤啜泣,“既然为人不快乐,又何以为人?不若永世做个石块,供路人歇息踏脚,虽寂寞倒也自在,不用再为尘世间的事忧心烦恼。”
阎罗见她说得奇怪,遂打开女子的生死薄,朗声念道,“戚三娘,因不满父母配给自己的夫婿,屡配不中,郁郁而亡,卒年28岁。”
女子哭道,“小女子生就花容月貌,可是造化弄人,父母许配给小女子的夫君不是跛子就是瞎子,要不就是腌臜市井之徒,叫小女子一个饱读诗书的妙人儿如何嫁得这等粗人?待年纪长些,父母又劝小女子嫁给白须白发的老头儿做侍妾,小女子抵死不从,宁死不嫁。因而得病,郁郁而终。尽管古训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是小女子实难苟同啊。”
阎罗道,“现世与你有姻缘之人乃是你前世或是前前世结下的缘,那些瞎子跛子鸡鸣狗盗之徒前世你定是负了人家,现世来还。”
女子道,“若是小女子前世或是前前世负了这等瞎跛市井小人,今生抵死不嫁,想来也偿还得够了。如此孤苦凄惨一生,若是天罚,小女子也只有认了。”
阎罗皱眉道,“戚三娘的身世倒也委实可怜,世间女子最大的悲哀就是难遇良人。”
女子道,“小女子此生已经尝尽遇人不淑的苦楚,如此来生不想再做女人。女子的一生太被动,世间多数女子都未能嫁得如意郎君,似小女子这样郁郁而亡的不在少数。小女子希望来世做个男人,或醉卧沙场或冲锋陷阵,抛头颅洒热血,轰轰烈烈过一生。如若不能做男子,小女子情愿做一世尼姑,为芸芸众生祈福,祈愿众生幸福快乐。”
此女子一番哭诉,听得排队的众人唏嘘不已,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呀。
阎罗沉默良久,方才开了口,“戚三娘,观你个性乃是娴淑温婉之人,做男子恐怕有点欠阳刚之气。不如这样,此生你空过花期,耗尽青春,方不能觅得好姻缘,不如我赐你来世降生在富贵人家,许配给儒雅学士为妻,两情相悦,白头到老,你看如何?”
女子喜极而泣,忙不迭地磕头,“小女子多谢阎罗大人许配好姻缘,小女子来世定当相夫教子、孝顺公婆,颐养天年。”
阎罗大笔一挥在公文上签了字,朗声道,“来呀,带戚三娘去投胎!”
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