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扣回到客房已过子时,这一晚和蓝姨说了不少,身心疲乏,正要回床补一补眠,突然从身后伸出一把匕首抵住了她的脖子。
于书娴自见窦扣出门后便溜进了她的房中,白天的惊险遭遇让于书娴再也等不下去,若不寻机报仇,自己随时都可能死在蓝渊手里。
殊不知她此举亦落入了秦殊瑶眼里。
“于书娴?”窦扣脱口而出。
于书娴讶异。
“你如何知道是我!?”
“那个蒙着面纱之人和你身形神态如此相似,本来我不确定,现在又突然冒出一个想杀我之人,我便随便猜上一猜。”
窦扣的冷静异常让于书娴越发心慌。
难道是有什么埋伏?
窦扣现在就在她手里,还要犹豫什么?就算是有埋伏,大不了同归于尽。
锋刃的刀口上有剧毒,轻轻一抹便能断命。
窦扣不反抗,不求饶,不惊慌,反而是一副让于书娴捉摸不透的诡异表情。
窦扣正愁着没法子‘名正言顺的让这副凡躯死去,眼下给她送来一个如此完美,毫无破绽的机会,当然要好生利用。
只是这刀到底抹不抹?难道要她自己抹?
终于等到于书娴开始有动作,窦扣眼睛一闭,还把脖子伸长了些。却不料砰‘的一声,眼睁睁看着脖子上的匕首被震飞,插在了门边的盆栽架上。
眼前一个白影快速掠过,实难看清,待白影消失,窦扣才看到房门大开,于书娴已不见踪影,甚至连架上的匕首都被拔去了。
窦扣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走过去关上门,叹道:“还以为那么容易就能成功了,也不知是谁多管闲事。”
许是听到了刚才的响动,门外传来桓奕的声音。
“丫头?出了什么事?”
“我不小心撞到了摆设,师傅不用担心。”
窦扣敷衍回应,并不打算把刚才之事告知桓奕,虽然今日于书娴‘失败了,没准之后隔三岔五就来要她的命,这么好的‘帮手可不能让人给提防破坏了。
“明早还有比试,你怎的还未休息?”
“许是晚饭味重了些,今晚起来喝了好几次水,就迷糊撞上了。”
“没事就好,喝完赶紧休息吧,我回房了。”
同层楼的另一侧,秦殊瑶从门缝中窥视着桓奕,轻蠕了几下唇。
待廊中人去,她才把门轻轻阖上,转过身冷眼看着被她抓回来甩在地的于书娴。
“说吧,有何怨仇?”
于书娴眼看着就要大仇得报,畅快人心了,万万想不到竟会被秦殊瑶给搅合了。
她满腹怨恨,语气发狠:“师傅为何要阻止?”
秦殊瑶一直以来见到的于书娴都是温顺乖张的,对她此时的反应显得有些错愕。
“那个女子你不能动,除非你不要命了,不过即便是你不要命也未必动得了她。”
于书娴冷哼一声:“若师傅刚才不插手,她现在早已魂归黄泉,只要能杀了她,我这条命谁要便给谁去!若不是因为她!我于家也不至家破人亡,我现在这个样子说到底也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这两人的恩怨,秦殊瑶大概明白了,至于过程,她并无兴趣。
秦殊瑶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心里琢磨着当初鱼夜容帮她解了反噬之毒,条件是让窦扣名正言顺的消失,而不牵扯到任何人,想来这鱼夜容也是个没了清白还立牌坊之人,既两边都不想得罪,又想借他人之手为所欲为,还得是一盆体面的脏水。
反正最后都是死,若刚好于书娴以此缘由杀了窦扣,倒算是帮她省去了日后费脑筋的事。如是这般,她也不算是不守信约,她只答应了日后如何处死窦扣,可没答应在此之前还要保护她的安危。
秦殊瑶走过去扶起于书娴,故作语重心长道:“刚你也看到了,我若不带你回来,那后来之人,你定是打不过的,那人定是会让你杀人偿命。我也是担心你的安危,报仇之事,再从长计议。”
“师傅肯帮我?”
“自然。”
祈山此次的拜师大会不同以往,秦殊瑶原以为会在此遇到邬落英,却不料如此重要的山门大事,竟只是让自己的徒儿把关。
桓奕因当年之事被阴山仙尊带离山门,尤璃也因此负气而去,秦殊瑶亦不曾想到今日会在此处再遇故人。当年同桓奕的儿女情长,如今想起不过是年少懵懂,修仙之途深远漫长,到底他所想非她所求。
她毅然绝情弃物,沉迷功法,他们这一辈,邬落英唯诺,尤璃散漫,隋何不争,龙幽潜鲁莽,只要除掉桓奕,那将来祈山掌教之位,定非她莫属。
只怪她年轻自负,以为只要控制的好,就不会遭受禁术反噬,既能除掉对手,又能修为大增,如虎添翼。
当她身躯开始阳化,日日剧痛难耐,以至师傅发觉,秦殊瑶便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毁了。
如今师傅已去,邬落英如此软糯怎配做修仙第一大派的掌教,她才是师傅最得意的弟子!lùn_gōng法修为,处事之道,师傅屡屡夸赞,掌教之位原本就应该是她的。
既然邬落英不在此,那便是留于山内了,将死之人,多留几日也无妨,眼下先借着于书娴的手除去窦扣,了去欠鱼夜容的恩情,省得日后拖泥带水。
钟离阜回到城中,听嗜鬯禀明了瘟疫病源的前因后果,却只是微微颔首,道了声:“除了就好。”
嗜鬯看钟离阜的神色似有心事,心里嘀咕: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