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渊坐在铜镜前出神已经超过半个时辰,连季忘走进来都没发觉,直到月牙梳轻轻滑过发尾,蓝渊才回过神来,看着镜中在帮自己梳发的儿子,轻声道了句:“你来了。”
季忘把掉落的发丝拾起来,卷放在桌上,“母亲还在为那件事忧心。”
蓝渊转过身接过季忘手中的梳子,仰头看着他认真道:“我甚是想念扣儿,可是该以何颜面去见她?”
季忘牵强一笑,“无颜见她的是我,与母亲何干?”
蓝渊心里头一口闷气上不来下不去,她站起来用食指戳了一下季忘的额头,揪眉无奈道:“你说你怎么能……!”
季忘重新把蓝渊摁坐下,弯下腰抱住她的双肩,头埋进她的脖子里,声音懒懒,“别老纠结无法挽回的事,我知道你想小豆子,这不今天就带了好消息来。”
“好消息?”
“小豆子如今在落孤城,钟离阜不在她身边,你去见她不会有人出来碍事。”
“她不是在阴山么,怎的又回城里去了?”蓝渊突然想到什么,抽了一口气道:“现在不是爆发瘟疫吗?钟离阜怎会让她去那里?!”
季忘轻笑了两声:“你放心吧,她在祈山的众弟子中安全的很。”
蓝渊瞥向那个粘着自己脖子的脑袋,“看来你瞒着我很多事。”
“事无巨细,印月都会汇报于我,母亲若是放下一些成见,忘掉他差点在落孤城杀了你,若以部下来看,他算得上尽忠职守,一心效主。”
“印月是你父亲的旧部,忠诚和能力不在话下,但是我这人记仇,我不和他计较已是最大让步。”蓝渊似乎联想到什么,又道:“对了,你对木菁多留个心,我曾经杀了她妹妹,她心中一直有结,难保日后不会对你不利。”
“你们女人的心呐,我可是怎的都猜不透,说到木菁,我之所以功力精进,少不了她和黑风的功劳,且不说她日后会不会判主,至少我现在要做一个赏罚分明的主。”
此时,门外有人来报。
“启禀魔君,圣后,宫外河岸有一女子求见。”
“让她进来。”季忘想也不想直接吩咐道。
“是。”门外人领命而去。
季忘抬起头,松开抱住蓝渊的手,稍稍理了理仪容,正准备走,一转头看到蓝渊一动不动。他纳闷问道:“您不好奇是谁?”
蓝渊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你故意来告诉我扣儿在落孤城是想支开我。”
季忘倒不意外蓝渊会戳穿他,“如果您不想去便罢了。”
蓝渊无奈,“我竟不知道你已经开始连群结党。可你要知道,鱼夜容是何等人,连我都未必打得过她,当年她叛离天界,甘愿堕仙,全因你父君的灭世魔功,她对至高功法的执着可以让她放弃一切。如今你父君已去,印月为使你强大,让灭世魔功重现,你觉得鱼夜容和你联手的原因是什么?!还用我明说吗!”
对蓝渊此言,季忘并不意外,只是幽幽道了句:“您多虑了。”
蓝渊真想翘开他的石头脑袋,没好气道:“你真以为她会帮你对付曾经的亲如家人的同门?还是以为她会帮你颠覆天界只为了自保?”
“当然不会。”门外突然传来女声。
二人皆看过去,又听门外传来印月的声音:“魔君,圣后,属下将鱼姑娘带来了。”
“都进来吧。”季忘命道。
门随即被拉开,印月和鱼夜容一前一后而入。
鱼夜容面上那若有似无的诡异笑容更加让蓝渊觉得此人不易掌控,季忘若是不听劝,恐将来得不偿失。
鱼夜容越过印月,自来熟的走到窗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小抿一口后,补充道:“我当然不会帮你对付曾经亲如家人的同门,也不会仅为了自保帮你颠覆天界。”
说完看向蓝渊,这才露出柔美浅笑,声音温婉如水,“蓝渊,好久不见。”
蓝渊视线冰冷的看着鱼夜容,而后朝季忘道:“你和印月先出去吧。”
季忘心神领会,点了点头。
待大殿内仅剩两人,蓝渊挑眉道:“没想到都过了那么久,你还如此执着。”
鱼夜容一听笑了出声来,掩嘴道:“我也没想到你还是那么的……单纯。”她站了起来,朝蓝渊走近,“怎么说你我都是旧识,而今碰巧又都叛离了天界,在凡界这应该可以叫做亲上加亲。”
蓝渊可不想攀这门亲,“你到底想说什么?”
鱼夜容走到蓝渊面前握住她的手,感觉到蓝渊愣了愣却没有反抗抽回的意思,便语重心长道:“季忘的心结是什么,为父报仇而已,他何曾真的想覆灭天界?我的心结你心知肚明,但我要的不止是灭世魔功,我还要整个魔界。你应该了解你的儿子,待将来大仇得报,他还会想囚禁于此?心爱的女子,平凡的生活,慈母上坐,你觉得他会怎么选?”
蓝渊看着鱼夜容一脸的认真,刚说的那番话,虽说明意是夺功夺位,却也夺得在理。是啊,季忘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亲手毁了他原本平淡快乐的生活,若能回去,未尝不好。
突然觉得哪里不对,蓝渊抽回仍被握住的手,退后两步,质问道:“你帮他杀钟离阜?”
鱼夜容叹了一口气,“有时候成事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
“季忘答应了你什么?”
“所有的条件我刚已经说得清清楚楚。”
蓝渊冷笑一声:“你大可直接来夺,何必受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