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祁山的规矩,七日后关闭山门再统一设关卡甄选有资质的弟子,每年名额只有十人,可听登记的弟子说,目前新人已达三百余,竞争十分激烈。
连日来都有求道者入山,每到饭点厨房就忙得不可开交,加上人手不足,厨房里的弟子经常都顾不上自己的肚子。
这会儿快到午时了,灶锅烟气弥漫了整个屋子,掌勺的弟子熟练的把菜装盘后,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水,瞥见蹲在地上控制火候的弟子手忙脚乱,弄得火星子乱飞,他气不打一处来,“那谁?说你呢新来的!”
“李师兄有何吩咐?”
蹲着的弟子抬起头颤颤巍巍应道,脸上汗水连连,连睫毛上都挂了几滴。
“你烧的都是用来引火的干柴细枝,在家没烧过柴吗?!你把火引子烧完了回头还怎么起火?真是的!忙得连解手的时间都没有了!还来你个添堵的!”
蹲着的弟子一听赶忙连说着对不起,把剩下的细枝整理好后,起身打算去拿些粗大耐烧的柴来。
那姓李的师兄又把他叫住,“你叫啥来着?”
“回师兄的话,我名唤殷伯珩。”
李师兄觉得这名字耳熟得紧,却也懒得细想,不耐烦道:“这个月负责拾柴火的张师弟病了,这两天的柴不够烧,你去后山砍些杉木回来,记得要粗些的。”
殷伯珩面露难色,“师兄,我大病初愈,现在手脚还不太能使力……”
“看你身强体壮,面色红润的哪像什么大病初愈?你瞅瞅这厨房里,每个人都兼顾着干些其他的活,你连个火都不会烧,去后山砍杉木总比你在这添堵来得好,你居然还找借口推辞,如此懒惰!回头我让明亦师兄……”
李师兄话音未落,被飞来的枣核打到头,他吃疼地‘嗷’了一声,捂着伤处四处望,大声吼道:“是谁扔我!?”
“李大忠,今早的红枣南瓜粥欠了些火候。”
说话的是一位鹤发鸡皮的老者,一身粗布大衣补丁斑斑,随意束起的乱发上粘了一些雪花冰晶,渐渐融化,顺着发梢滴了下来。他倚坐在房梁上,单吊着一条腿前后晃,说完这句又把手里的红枣朝上空一抛,然后张嘴接住,慢悠悠咀嚼着。
李大忠抬头看向老者,一改跋扈气势,讪笑道:“都怪今天这新来的不会顾柴火。”
殷伯珩一听,心中难免愧窘,低头不作辩解。
那老者把殷伯珩瞅了一瞅,嗖地跳落地,又围着他看了一圈,若有深意道:“身体虚成这样还出来吹风干活,想再死一次?”
殷伯珩抬首诧异地看着老者,依然沉默。
李大忠确是没有看出殷伯珩虚在哪里,不过这位老者是他敬仰的前辈,他烧得一手好菜都是受此人指点,自是不会反驳前辈的话,只得尴尬地对殷伯珩道:“既然身子虚就回去休息,别杵在这了。”
殷伯珩朝两人都行了一礼便出了去。
厨房少了一人自是更忙不过来,李大忠正发愁要从哪找帮手,见老者站在灶旁脱去外衫,抖了抖雪渍,他赶忙上前关怀,“前辈刚从山下回来吧,衣衫都被雪水湿透了,大忠给您烧盆碳火烤烤。”
“我哪敢用碳火暖身,能得这厨房一角抵御冰风寒雪已知足,你若在我这老不死的身上浪费资源,回头又得被你明亦师兄问责。”
“老不死的,别来无恙。”
此话一出,两人纷纷看向门口,桓奕看着老者莞尔一笑,霁月清风。
沟壑纵横的脸上露出诧异万分的神情,老者蠕了蠕嘴唇却发不出一个音节,对看良久后,老者挠了挠头,竟只是‘呵呵’干笑了两声。
李大忠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门口这位身着对襟雪青道服的师长他从未见过,祁山每个辈分所配置的服饰颜色都不一,雪青是仅次于掌教的护教之色,然看向此人腰间,却没有玉叶,难道此人已修入地仙?
正当李大忠脑袋里乱成一锅的时候,听到老者道了一句:“哥,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这下更是把李大忠给整懵了。
“诶?不是,你谁啊?”厨房可是他李大忠的地盘,没弄清之前他可不管什么辈分高低。
桓奕瞥了一眼这个不相干的人,不搭理,又对老者道:“不知百年已过,后山那冬暖夏凉的所在是否尚存,如此天寒地冻的时节,若能在洞中煮酒一壶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李大忠那爆脾气哪容得了面前人如此目中无人,正要爆粗,被老者叫住:“大忠,不可无礼。”说完又朝桓奕道:“哥,那么好的地方,我可没告诉其他人,如今还是个不为人知的世外桃源呢!这不,最近几日大雪连连,我刚下山买了几壶桂花酒,刚放进洞里,你来得可真是时候。”
“那还等什么?”
李大忠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把委屈压了压,纵使心里再不舒服,总归是前辈的故人,总归是高了自己好几个辈分的师长,万一顶撞错了人,回头少不了一顿罚。
那一直在旁默默配菜的弟子跑过来,推了推李大忠的肩膀,八卦道:“昨天晚膳的时候明亦师兄来厨房例查,那脸像吃了屎一样臭,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啥?”
“听说是被静思居的客人给气的。”
“客人?”
“应该就是刚那位,还听说他辈分极高,连明亦师兄的师傅忘尘真人都唤他一声师叔呢。”
“那不就是掌教的师弟?”
“可不是嘛,不然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