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顾不得路人的异样眼光,窦扣风风火火地冲进一家医馆,把满是血渍的布包小心翼翼地放在看诊台上。
青耕全身裹得严实,只露出喙。
“这......这是?”年过半百的大夫手顿了顿,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快救救她,她快不行了。”窦扣一脸正经,万分焦急。
“它?”大夫指着布包,这是鸟?鸡?
“嗯!她吐了很多血。”
来抓药看诊的人听到窦扣的话,目光纷纷转移到了诊台上的‘病人’,然后哄堂大笑。
这丫头该不会脑子坏了吧,不知道这有没有治脑子的药。
“你到底能不能救?!”看大夫始终没有动作,窦扣有些气急败坏。
看她也不像是开玩笑,大夫只得把手伸到青耕的脖子上探脉搏,众人哪见过这等稀奇事,都转头围观。
“老夫只会治人,这畜生可从来没研究过怎么治,但从脉象上看,五脏俱损,想来此刻也是极为痛苦,你何不让它早点解脱?”大夫想拨开布包,看里边到底是何种牲畜,却被窦扣整个抱回。
“那这落孤城可有会治疗牲畜的大夫?或者会解奇特毒药的人也行。”
“小丫头,这年头连人都救不活了,谁还会专门去救畜生。虽不知你所指何毒,不过沿着城西的河边走到尽头,有个人称‘戚老怪’的瘸子住那,他倒是会一些旁门左道的炼丹之术,你可以去请教他。只是此人性格怪癖,我行我素没个规矩,愿不愿意还得看他心情。”
窦扣抱起布包一溜烟跑出医馆,留下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城西,沿着河走到尽头,叫‘戚老怪’的瘸子,脑中盘旋着这些字。她一定要救哑娘,她不想看到季大哥伤心,也不想看到哑娘死。
问了河边洗衣的妇人,顺着指示的方向又走了一段后,窦扣在一所土阶茅屋前站定。
“有没有人呐?”她上前叩门两声,无人回应。
见门虚掩,窦扣干脆推门而入,她心里只想着救人,也不管是不是私闯民宅。院中弥漫着混杂的草药味,她环视一周,不见主人,墙角的一口大锅不知煮的何物,水已沸腾,冒着黑色的气泡和浓烟。
“有人在吗?”再唤一声,四周依旧沉默。
好奇心驱使她朝大锅走去,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喝住。
“站住!谁让你进来的!”
声音略微沙哑,窦扣转过身见一身形干瘦如材的老大伯正横眉瞪着她。此人满头银灰,下身扭曲不自然,像是痿症,右手拄拐,左手拿着簸箕站在门口。
老人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他不过出门倒个药渣而已,家里就来了不速之客,难道自己在落孤城的名声不够臭吗?居然还有人不知道他的脾性!
见眼前的小丫头上下打量着自己,老人更为火大,他最讨厌这种异样的眼光,都是些凡俗之人!不过下一秒就被窦扣手上的布包吸引住了,虽只露出尖细的喙,却让他眼前一亮。
“你手里抱着的是什么?”老人问道,口气不似和善。
“你是‘戚老怪’?”窦扣惊觉自己言语不当,马上改口:“额,戚老伯?”
果然很奇怪,全身上下都奇怪,看他此时的表情,应该是个不好说话的老头。
“哼哼......”老人冷笑两声,“别来这套,本人姓戚名怪,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边说边走到大锅前,往灶中加了点柴火。
“你救救她”窦扣把布包双手拖出,“她中了鸑鷟血之毒。求求你,如果你能救她,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鸑鷟血?!”戚怪惊愕。“她是?”
窦扣打开布包,把青耕放在地上,用手顺着羽毛轻抚,想减弱她的痛苦。
“神鸟青耕?”戚怪蹒跚地大步走过来,神情激动不已。
应该是吧,窦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戚怪开始重新打量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小丫头,她是谁?怎会和仙魔有牵扯?
“我没那么大本事,她活不过一个时辰了。”戚怪隐去欣喜的神情,故作淡定地说道。
是谁下那么重的手?用了鸑鷟血之后还给了致命重伤,非置人于死地不可。
“你不是会炼仙丹吗?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求你大发慈悲救救她。”窦扣噗通一声跪下,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千万不要连最后的希望都灭了,失去爷爷时的绝望,心痛,迷茫,恐惧,此时又全数袭来,她顿时哭得稀里哗啦,好不凄惨。
“我会只炼一些普通的丹药,谁告诉你是仙丹了?更何况她本就不是凡物,我一届凡夫俗子有何能耐。”戚怪对眼前的泪人儿丝毫不为所动,继续淡定说道:“反正她气数已尽,不如给我炼制回形丹,指不定能治好我的软脚瘟。其羽毛也可练成保春长驻的丹药,你以后也会用得到......”
如意算盘打得真好,如此冷血无情之人,罢了!窦扣吸了吸鼻子,不想再听戚怪废话下去,恶狠狠地裹住鸟躯,起身就走。
“哎!等等!”
“等什么?等你把她拿到锅里去煮?”
“锅?”戚怪转头看了窦扣所指,“哦!那个啊!你不说我倒忘了,这锅里煮的可是难得的双头蛇,剖开肚戳破蛇胆混以鸩酒,钩吻,马钱子,夹竹桃等煮上二十四个时辰,等汤汁浓缩成一小碗,再用普通的丹药裹上一层,无色无味,用来杀人毫无破绽,可是能卖个好价钱的。”
果然是个怪人,而且还是个心肠超级坏的大恶人!窦扣看着戚怪自豪地滔滔不绝,越发对此人厌恶至极,她是一句也听不下去,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哎!哎哎!你别走!我还没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