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一大早就推开窦扣的房门,床上那蓬头垢面正睡得香甜的人让她不忍直视。
“我昨晚睡得晚,你让我多睡会……”窦扣翻过身去,话说得含糊不清。
“起来了,嗜鬯让我请你这个大小姐过去!”
“他自己怎么不来......”以前进她房间不是很随意么。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能让男子进闺房?”
“他找我干嘛?”
“没说。”
窦扣被吵得睡意全无,掀开被子坐起身,顶着两只熊猫眼无精打采道:“你去告诉他,我洗漱完了就过去。”
小五一面走出屋子一面道:“你是该好好洗漱洗漱,下床先照照镜子。”
原本还昏沉的脑袋在看到镜中那张连自己都认不出的脸后,窦扣如同被人从头顶浇了一盆冷水,整个精神都来了。
左边的发簪不知何时掉了,头发整片塌陷,盖住半边脸颊,原本垂在额角的华盛也松垮地缠着发丝挂在半中,还有一部分头发杂乱的缠在另一边的发簪上,怎一鸟窝可以形容。再看昨日小五给她画的精致妆容,花钿被睡梦中不安分的手揉得面目全非,脸上的脂粉斑驳脱落,就像掉了皮的土胚墙,配上现在乌黑的眼圈,怕是鬼见了都会退避三舍。
窦扣趴在梳妆台上叹气道:“好在这辈子没办法嫁人,不然谁在我身边醒来非得活活被我吓死不可。”
她现在这模样,清理干净定是要费些时间的,也不知嗜鬯有什么急事不等她睡足了再去。
安怡殿偏院中。
气氛有些不对,如果窦扣没有看错,嗜鬯此时应是在瞪着她。
“昨晚去哪了!?”嗜鬯直切主题。
想是大叔告诉了他,窦扣漫不经心答道:“你都知道了,还问干嘛。”
嗜鬯怒道:“我以为你一向都很乖,才没有时刻留意你的动向,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窦扣自知理亏,有些内疚地问道:“大叔训你了?”
“你说呢!?”天还没亮他就被仙尊叫了去,美梦被扰事小,这般枉顾嘱托简直毁了他一世英名,敢情他是来玄云宫休闲度假的?亏他还在仙尊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要以性命护她周全。
“我自己去跟大叔领罚,让他不要怪罪于你。”窦扣说完作势要走。
“你当自己是谁?能让仙尊想罚谁就罚谁?!”嗜鬯吹胡子瞪眼,“他尊驾又回婚宴了,为了你这麻烦精,冒着得罪驸马的险下来寻你。”
“还不是怕两极麒麟坠被人夺了去。”窦扣噘了噘嘴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去了几次?”
“就一次。”鱼夜容带她去的那次没人知道,还是不要交代出来为好。
“下次你要再......”
窦扣上前拽住嗜鬯的手臂,撒娇道:“我以后再也不去了,你生气的样子一点也不英俊,而且眉头皱多了会有皱纹,你看这,还有这......”她在嗜鬯脸上乱指一通。
“都是最近天气害的,又热又干燥,若不是仙尊要我看着你,我早去海底避暑了。”嗜鬯说完朝树阴下挪了挪。
窦扣心里暖暖的,嗜鬯从来正经不过三分钟,也从来没有对她发过真正的脾气,除了第一次见面差点要了她的小命,总的来说对她是真不错。
“你可别食言!不然仙尊把我轰出阴山就都是你害的。”嗜鬯有些后怕。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再被大叔训了。”
窦扣近日十分积极,整日都在湚琉池练功,进步显著。她不敢告诉别人的是,每天晚上她都会拜托鱼夜容送她去幽谷,偶尔见见蓝姨,偶尔见见季大哥,要不就是三个人一同好酒好肉看夜景,荼青还会在一旁跳舞助兴。
嗜鬯见她练功积极,一点不怀疑,就算晚上突然查寝,也会看到鱼夜容变的假人躺在床上,小指箍着铜戒。
这大概是自落孤城中遭遇变故之后窦扣过得最开心的一段日子了,衣暖食饱还有至亲相伴月下谈心,即便心存不安,总是敌不过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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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宫,死牢。
于书娴被五条玄铁粗链缠住四肢和脖子,呈大字型吊在半空,她身上的衣物已是破烂不堪,露在外的皮肤皆印上了鞭痕,伤口上的结痂一层又一层。刚鞭打过的地方,热烫的血流顺着铁链,顺着手腿滴落进下方沸腾的熔浆里,触目惊心。
木菁打点了看守的牢兵,换得一刻钟的探访时间。她站在牢房外,看着遍体鳞伤的于书娴,心里最不愿回忆的往事如惊涛骇浪,滚滚而来。
当年木菁和妹妹木苓本可以逍遥自在地游历天下,却与魔君祭昼不打不相识,后被其收归麾下。木菁只是对魔宫护法的位置有兴趣,不料妹妹对祭昼芳心暗许。
西域女子洒脱随性,不懂何谓成全,何谓知难而退,所以在祭昼与蓝渊成婚后,木苓伤心至极,便暗自计划杀掉这个突然闯入的情敌。
趁着祭昼忙于修缮魔门无暇回宫,木苓用幻术支走了守兵和婢女,不听姐姐劝阻,一意孤行直捣蓝渊寝宫。她在茶里下了鸑鷟血,推开宫门时果真看到蓝渊坐在桌前,皱眉扶着头。
木苓以为蓝渊已中毒,脸上掩不住得逞的阴笑,遂瞄准其要害刺出手中利剑,不料被蓝渊轻松夹于双指间,轻轻一弹,便把木苓震退好远。
只听蓝渊淡淡道:“真是伤神,若放在以前,像你这种蝼蚁我是丝毫不放心上的,今日却要费我一分脑力想着如何才能让你死得更痛苦。”
她边说边站起来,脸上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如此运筹帷幄,真是让你费心了,不过就你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