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扣大清早去敲嗜鬯房门的时候,丫鬟说他一早就离开了,说是在庄内喝酒不尽兴,想去跟阿良再痛饮几日。
想着之后一年半载要时时刻刻盯着这丫头,定是没有机会下山鬼混的,嗜鬯倒是走得干脆,反正有仙尊会带她回去,他在也是多余。
竖日,当凌央推开窦扣房门之时,只看到桌上的一页宣纸,上边简述几句离词,别无其他,他揣紧在手里,失望道:“你终究是不肯告诉我”。
此时万里晴空一团祥云之上,窦扣打了好大一个喷嚏,她一手揉了揉鼻子,一手紧紧抓着钟离阜的衣角,大叔行云的速度比嗜鬯快多了,风吹得她眼睛都睁不开。
白貂从窦扣裙下钻出,爬上她的肩头,懒懒道:“好久没有吹到这般清爽的风了,荒漠的风吹在脸上都是带着砂砾的。”
差点把小五的事给忘了,窦扣干笑一声,对钟离阜道:“大叔,它本就是在阴山修行的妖,扣儿想带她回去做个伴......”
“你喜欢就好。”
没想到被答应得如此干脆,窦扣欣喜万分,于是偏过头问小五:“你是要回当初的洞府,还是跟我去玄云宫?”
白貂摇头晃脑想了一下道:“我想先回去看看姑姑。”
“她对你这般薄情,你怎的还心念着她?”窦扣不解。
“其实姑姑对小五并不坏......”
也罢,别人家的事她不便多问,窦扣刮了下小五的长鼻子无奈道:“随你了。”
骑乘之云落于玄云宫前,窦扣看到红鹤已候在石阶上,她像被抓回来的小孩,头低低的跟在钟离阜身后,粘在她身上的小五不知何时已溜走,
钟离阜看到红鹤的脸憋得通红,驻足问道:“何人进了宫?”
红鹤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弟子不是她对手,您去勾乾殿就知道了。”
钟离阜双指抚过他的天灵盖,破了红鹤体内的禁术,难怪红鹤没有办法通知他。
红鹤得到解放,跑到窦扣身边,一左一右的跟着钟离阜进了宫。
他朝窦扣眨了眨眼,满脸期待,窦扣双手一摊,耸耸肩,用唇语说道:不好意思,我忘了带人偶给你。紧接着遭受到一抹怨恨,悲愤,失望的多元化眼神。
不要怪她,谁教这一趟出去完全不在她的计划内。
行至廊间见桓翁笑眯眯地迎了上来,行完礼后听到钟离阜对他道:“这几日有劳你了。”
人正在殿内等着您。”
待钟离阜走远,窦扣调皮地扯了扯桓翁的胡须,“才一个月不到的光景,你的胡子又长了好多,山下的煎饼都没你做的好吃,看着也不讨喜。”
桓翁笑呵呵道:“小丫头出去一趟嘴就学滑溜了,想吃个东西都拐弯抹角的。”
厨房里,窦扣一边帮忙烧着柴火一边问道:“桓翁,来找大叔的是什么人呐?”
“不知。”
“男子还是女子?”
“女子。”
“看起来多大年岁?”
“和仙尊相仿。”
“好看吗?”
桓翁揉面的动作顿了顿,笑道:“面容姣好。”
窦扣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小五说过的话,顿时五味杂成。
“火候够了,不用加柴了。”
某人在发楞。
“丫头!回神了!”桓翁给了窦扣一记爆栗,“累了就先回房休息吧,晚点做好了我送你房里去。”
“喔。”窦扣失魂落魄地飘走。
桓翁看着她的背影叹道:“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勾乾殿处玄云宫的西侧,虽无人居住,但桓翁也会定期来打扫,修剪殿前院中的花草,所以看起来亦干净整洁。
今日勾乾殿院的花都开了,不分时节,不管是树上还是地上的,单枝还是簇拥的,甬道旁的还是攀附墙上的,都似相约好一般,造就了百花齐放的美景。
树下起舞的女子一身绛紫宽袖烟罗裙,细长青丝绾成美人髻,用以少许同色珠翠点缀,低调而不失高雅。双眉修长如画,美目流转,略施粉黛的鹅蛋脸好似一掐就能出水来。她朱唇轻唱,舞姿轻盈,衣袂飘飘,肘间轻纱披帛绕身飞舞,宛若游龙。
女子嘴角微勾,梨涡深陷,突的噤声舞止,她转过身看着已站在不远处的钟离阜,唤道:“阿离,你回来了。”
钟离阜不动不语,面无表情。
女子继而拖着曳地裙摆移步靠近,在两人距离不到一米处停了下来,面上依旧是那抹醉人的浅笑。
“我去灵台山找你,听那里的门将说你入主了阴山,师傅真是偏心,什么都为你着想。”
钟离阜听到师傅二字,脸上才有了些变化,他眉间微蹙,用一贯平淡的语调说道:“你早已不是师傅的弟子。”
女子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如今他老人家早已魂归,你何必计较这些称谓?”
“师门规矩,理应遵循,你此番来所谓何事?鱼夜容。”
女子面染一抹神伤,“我以为你会叫我师姐,像在灵台山之时,至少也会唤我一声容姐姐。”
“往事随云散,你又何必在乎这些称谓?”
“我总是说不过你。”鱼夜容轻叹,指了指旁边的一棵婆罗树道:“既然你把它从灵台山移植了过来,想必还是念着些旧情,记得它每次花落我都要捡一些做香包放在寝居里。”说完转身朝大殿走去。
钟离阜看着她的背影,心思一沉,他知道如果鱼夜容不说,他是拿她没有办法的,这跋扈的性子都已过了万余年了,竟是丝毫没有改变。
他曾为寻她翻遍九州四海,不得而终,如今她凭空出现,而他早已失掉了初衷,早已不是那个黏在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