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下,玄武狰狞咆哮,龙头如锤,擂得地动山摇,巨足如柱,跺地山崩地裂,巨大的形体好似山峦一般,一个野蛮冲撞,便将一片落荒奔逃的武者踩成肉泥。
嗡!
一片血色剑光震荡,唰啦一声,卷过当空,好似一练飞练,将夜色、风雪搅入,染成了殷红霓光。
在玄武、剑光之外,却是迸溅的太极辉光与轮转的生死大磨。
一个道者,一个邪王!
却见那道者挥拳如电,动彻间乍见凌厉刚猛,打得辉光迸溅,有阴阳图旋转,好似大幕,将天穹都纳入其中,团团一裹,撞击而去,打得玄武咆哮痛呼;邪王舞动苍穹,掌中托举一方生死大磨,大磨轰鸣,好似一只恶兽,无量元力被吞噬进去,带起轰鸣的动能,将剑光撞得粉碎。
“傲剑,此时收手还来得及!”
道者身形一闪,撞破虚空,忽然现身地上,两掌一托,一张太极图随即被他撑了起来,黑白旋转,恰在这时,一只青黑的巨足踏下,天柱一般,踏得光辉摇动,大地遽然塌陷三尺。
“收手?张道兄说笑了吧,傲某亲设的局,没见着功成便收手,岂不是要坏了我的信誉?张道兄,为我磨砺神剑之锋罢!”
玄武龙头上传来一声冷笑,山谷四臂骤然亮起无数血符,血符蠕动,散发着莹莹荧惑,好似一只只的线虫,道者暗道不好,但见那奔逃中的武者身形兀地停顿,双眸充血,仰天咆哮,杀戮、残暴的气息充塞四方。
“道兄,你看我这招如何,如今,还有收手的必要么?”
道者谓然而叹,傲剑冷笑声传来,不妨,却惹恼了另一人,虚空中也传来另一声冷笑:“也不如何,傲剑,你不过恃仗外力,才能与我争锋,以为天下之大,当属你为尊?夜郎国人,可笑不自量!”
说罢,但见一尊灰发灰袍的男子腾挪即闪,身如幽幻,带动无数幻影,每一尊幻影手中都托着一方灰白的大磨,大磨如盘,默默转动,生死气机流转,似乎映照着天上地下的众生。
此人,正是邪王。
邪王猛然挥起手掌,往大磨上拍去,大磨横空飞起,好似雷殛电光,呼吸间便在山谷中来回弹蹿了一圈,山谷四壁陡然崩塌,血符粉碎,诸多武者重新恢复清明,四散而逃。
“多谢邪王!”
“不用道谢,本座不过是帮助自己而已。”
道者致谢,邪王冷然回答,言罢,二人同时跃上高空,真力涌动,舞起相似却决然不同的黑白光辉,打向血光。
高空之上,就在那血光、剑气迸溅、撞击的高远之处,两尊青衣的人对坐虚空,遥遥相视。
他们周身,是被太极之力、生死之力、血剑之力震荡的虚空,两道青气宛若华盖,庇护在二人头顶,亦将那太极、生死、血剑挪移了开去,但以道者、邪王、傲剑的境界,也不能发现他们的存在。
“师兄,你盯着我作甚,我又非黄花大闺女。比起我来,你这位江湖大侠难道不该驾驭着七彩祥云,以力挽狂澜之态镇压一切不服,还江湖一个正义么?”
“谁为正,谁为邪,不是我能说的,我虽被好事者尊为西狂,亦不敢为众生做主,评判人性正邪,更不敢以道德标榜自己,诽谤他人邪魔。说到师兄,杨某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师兄,师兄可否能为我道明?”
这两尊青衣人,一人青发青眸青衫,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郁的生命气机,身形昂藏,宛如古松,使人亲近;一人青衣独臂,鬓发霜白,容貌俊俏,却不乏沧桑气机,周身剑气凌冽,使人生寒。
“师兄高见,某家佩服!”那青发青眸的青衫人听闻此言,肃然而动,郑重抱拳,对西狂又见了一礼。
这世间,多的是想方设法将自己捧上道德高峰的人,欲挟天下之名,呼斥众生,名做大德,实为大贼。
西狂却是个例外,弃众道德之名如敝履,其态虽狂,却狂傲得令人赞叹。
“既是高见,如何不见师兄报上姓名?”
西狂哈哈大笑,狂态毕露,那青衫人也大笑起来,就是不答,西狂笑声忽收,震袖一荡,长袖如同巨剑,轰的一声,轰爆了虚空。
“师兄既然不肯说,杨某就亲自来问!”
“好,正要一试西狂的掌力!”
那青眸的青衫人也不惊慌,青发一甩,化作无数柄利剑穿空而去,咄咄逼人,剑光凌冽,亦不让西狂专美于前。
……
冰天雪地之中,但见一尊芒鞋白袍的文秀书生负手而立,望尽这雪白的天与地,寒风忽卷,并随着,是三千扬风而起的黑发,与风雪共舞,肆意分散,黑与白,更见飒然与不羁。
“道兄,我等你好久了。”
便在这时,文秀书生微微一笑,笑容温柔,好似一朵默默绽放的莲花,惹得天音动荡,金光荡起,书生蓦然抬掌,轻轻向前一压,虚空泛起重重褶皱,分离出一片奇怪的时空。
在那时空之中,有一间小小的暗室,摆放一座孤零零的座棺材,几缕幽香默默盘旋,幽远阴深。
“道兄,你认为现在是时候了?”
恰在这时,一道红光忽然罩落而下,隔断了文秀书生与那处时空的感应,继而,便有一只火掌从天降落,轰隆隆拍来,但将百里方广的风雪融化。
“道兄,还请拿出真本事来!”
那书生眉头轻蹙,似乎有些不满,一朵胎藏之莲骤然绽放,花开九品,一百二十六瓣,色若幽玄,有金光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