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老爷就在院中,诸位还请稍待。”
由方和阜引着,一行人往后院而去,越走越是偏僻,最后到得一座小院,就见方和阜微微一礼,似是忌讳着什么,也不等众人搭话,自行而去。
他这一去,此间的气氛陡然变得古怪了起来。
只见智光禅师默念佛号,目光宁和,其徒子徒孙默默无言;无尘道长左顾右盼,四处打量,脚步向外挪动;行者头陀披散头发,呼吸却愈发沉重,浑身上下,渐渐散发烘热血气;白方垌面带微笑,笑语清浅,竟若有中妖异的感觉。
诸般反应,看得许白饶一愣,心中忽然生出了几许不妙,而在这时,一声长笑传来,一个身穿绯绿官袍的胖官员从院中走出,此人身形高大,身宽面白,颔下留着三缕长须,行动间官袍飘飘,与风同尘,亦有几分飘然气质。
却正是叫众人望眼欲穿的县尊大人,樊继平。
樊继平行到门口,掸了掸衣冠,郑重向各人一拜,唱喏一声:“有劳诸位高人了。”
“县尊多礼!”
诸人齐齐还礼,站起身来,便由县尊领着进入内院。
院中的景致倒是简朴,也无积雪,打扫得十分干净,摆着石桌石椅,新种着三俩株腊梅,值此风寒天冻,北风始终未断,渐有一瓣瓣殷红的花瓣儿吹落,铺就在镂空的青石地面,随意装点,煞是美丽。
“自内子怀胎之后,素喜清静,便居此院之中,樊某亦再三告诫,久而久之,府内大小仆役也不敢进来,倒叫诸位高人见笑了。”
樊继平一边引路,一边为众人解释,侃侃而谈,语速飞快却不显急切,温文有礼,尽显书生意气,说是书生实在像过官员良多,也不摆官威,给人好感,众人微笑颔首。
却说,众人几番被县尊来回引导,又是过府,又是中堂,又要施展手段,如同温水煮蛙一般,一步步磨灭他们的傲气,也几乎将他们折腾得没有脾气。
县尊的手段,那是高明非常的,叫一群厮混江湖的人,实在有些疲于应对,此时再见县尊如此礼贤下士,反倒有些受宠弱惊呢!
行不过二十步,来到一个小门之前,门扉上挂着一张厚实的棉帘,挡住疾掠的寒风,一片小小的棉帘,似乎隔出了两个世界,县尊先行一步,正要揭开棉帘,智光禅师忽然出声道了一声:“且慢!”
“禅师有何教我?”县尊不紧不慢回身,面含微笑,依旧温雅,从容不迫,在他身上,似乎看不到能让他面色崩溃的事物。
智光禅师上前一步,双手合么,拜道:“敢问县尊,可知我明净寺的智见禅师?”
“却不曾听过!”
县尊摇了摇头,智光禅师略微撤退半步,无尘道长向前一步,行了个道家稽礼,问:“敢问县尊,可知我神霄宗的和风道长?”
“也不知!”
县尊依旧摇头,无尘道长同样向后退却半步,县尊忽然大笑道:“诸位所来,似乎别有他意,不如将话阐明,本人若是知晓,定为诸位解惑。不知这位行者、白先生与许先生又为了什么而来?”
“白某来捡便宜的,顺便赚点名声。”白方垌向前半步,先行回答,说的是话着实无礼,却无半点不好意思。
“某家替天行道而来。”头陀行者也向前半步,哑着声音回答,呼吸越加沉重。
许白饶则摊着双手,耸了耸肩,面做无辜,似是不知他们说些什么,各人再未理会他,因为,从他身上,他们确实没有感受到半点真力波动。
隐约间,智光禅师、无尘道长、白方垌与头陀行者却围成了半圆形,将县尊堵在了门口,进退不得。
众人这副样子,可不像是为诊治县尊夫人而来的……
一道道浑厚的气息猛地拔起,或如流瀑,或成铁壁,或化雷殛,或演疾风,呼吸间,四人的气息不断拔高,凝聚精神,以意志之力横推而起,轰隆镇向县尊,但在虚空中排荡起层层气浪。
四大一流武者一动,意志之力何其之强,已然具有干涉现实的能力,意志之力横扫,如同滚石碾压,碾得元气鼓荡破碎,但落在县尊的身上,只如清风拂过湖面,淡淡涟漪荡起,随即,湮于无形。
“哈哈哈!”
各人勃然变色,神色微怔,却被这番景象吓了一跳,县尊大笑起来,神色甚是得意,做有恃无恐状,指着各人鼻子骂道:“尔等正道中人士果然虚伪,明明要打要杀的,偏偏还要问个明白,问个明白也罢,偏偏还要暗施偷袭,也不怕燥的慌么?”
“这不是贼子的功力,诸位莫惊,看本道人破他面皮。”
就在这时,无尘道长突然暴起,甩出拂尘,如掷飞雷,只见一道白光闪烁,夭矫张扬,如同腾蛇,并有电光噼啪震动,打向县尊。
雷光迅疾,县尊正得意间,雷光便即抽了过来,急忙向后仰身,双掌凝聚幽芒,蓦然一拍,若空手白刃,夹击雷光。
只听铛的一声巨响,雷光被县尊拍成点点飞芒,却有一声极其轻微的嗤声响起,并随着,两张肉色的皮膜从县尊面上扯落下去,县尊白白净净的面庞,忽然变作了另一张面孔。
那是,邵剑庸。
“本道人说破他面庞,就破他面皮,绝不多做一分,诸位看我这番手艺如何?”
无尘道长抽袖而退,在原地重新站定,与几人气机相连,呵呵笑道,邵剑庸的面色却难看的很。
邵剑庸只是半步通玄,无尘道长在通玄境却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