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景二年,秋,苦苦又挣扎了三个时节的元景帝终于熬到油尽灯枯。
任尔英雄了得,功名盖世,也休想征服时光,皇图霸业,也抵不过一捧黄土。
元景帝忽然栽倒,但元明皇朝却迎来了开国建朝后最平静的时刻。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元景帝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段时间并不是很长,是年八月,元景帝便陷入昏迷之中,一日难得清醒一两次,满朝文武皆知,元景帝的龙殡归天的时候,就要到了。
果然,九月才过了头,未央宫内就传来声音,随即,皇朝宰辅、次辅、五部尚书、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左殿大元帅等重臣皆被召进了宫,不多时,宫内便传来嘤嘤的哭泣声。
但在这霜叶飞红,丰硕累累的日子里,一代豪雄,便此落幕。
此时,未央宫内哀声泣泣,愁云惨淡,俱做寂寥,除却哭诉悲戚之外,再无其他声音。
另一边,元景帝才召见诸位重臣,皇宫内的执金吾大将,已带领着一群大内禁军包围了未央宫,并布下了十二元辰大阵。
十二元辰,旧时古雍以十二件通灵神兵布阵,引十二元辰之力,一举打破虚空壁垒,打出一条沟通虚空通道,堪称此界最强之阵。
这座大阵是拥古皇朝所留,原本藏于皇朝库府,但在元景帝接收皇都前,库府的珍藏已不知所踪炬。
按照安乐王古来朝所言,落鸣原一战,战败消息传回,即有库府总管钱源伙同看守库府的司卫营都尉趁乱而起,卷走库府珍藏。
真真,天大的笑话。
元景帝当时听了此言,也是一笑了之。
果然,今日这方大阵,再又出现了。
人心难足,却畏于势!
这势,便是元明皇朝最大的势力,元景帝一家。
钱源或许有胆子洗劫皇朝库府,却不敢招惹元明皇朝。招惹元景帝,那是找死!
想来,一个贪心的人,必然也是一个怕死的人。
何况,钱源一介腌臜人,也调不动大内禁军,调不动金吾大将。
调动金吾大将的,却另有其人,古来朝。
未央宫内,忌无咎眸中闪过一丝厉色,宫内哀泣的气氛骤然一变,但有肃杀之气冲起,如金如戈,震鸣不绝,骇得一众宫女嫔妃面色煞白,呼吸都停了下来。
莫说她们,纵然是伺候左右的文武重臣,被忌无咎的气息一压,也忍不住急喘了几下。
不知不觉,在几月的监国经历中,忌无咎已经培养出了一种睥睨群雄的无敌气势,身上的帝王威严,越来越重了。
如斯威严,但才喷发,便叫群臣色变,文臣目光闪烁,不敢直视,武将心神大震,垂首以示臣服。
不管愿意或不愿意,到了此时,忌无咎都要逼得这些重臣臣服,至于那些不愿臣服的,便让他们死了好了。
忌无咎目光横扫,威严独俱,缓声而道:“诸位大人,谁与我迎敌?”
她嗓音轻悦,娇柔婉转,如空谷幽泉,偏偏,却含无尽威严,仿若星穹上的亘古银河,横贯满空,气压当世。
众人神色难以自矜,微微动容,拜了下去:“敢不遵陛下之言?”
却说,元景帝在龙殡之前,还是将皇位传了下来,忌无咎虽然不曾举行继位大典,但称一声陛下的资格还是有的。
才出了未央宫,前方就是一片黑压压人群,人群如潮,黑甲如山,刀锋如雪,煞气逼人。
正是,大内禁卫。
几位文臣气势身体稍微单薄了些,被大内禁卫的煞气一冲,胆气立时便弱了下来,神色也多了几分犹豫。
大内禁卫已如此出众,更出众的,是位列大内禁卫前方的三位金甲大汉,身高丈二,甲胄齐全,着斗牛贯星甲,头顶巨角盔,威风而凛凛。
正是,金吾大将。
金吾大将,手持金吾,执掌三千大内禁卫。
这三千大内禁卫,却是元景帝仿当年老皇的羽林禁卫军设立,皆是百里挑一的高手。
金吾大将为大内禁卫首领,品序虽然不是很高,但武力值必定强大,这等人物,更是万里挑一。
原先,元景帝想要建立的是一只金吾内卫,可至他病卧之前,也只封赏了四方四殿四位金吾大将,可见金吾大将的珍稀。
今日,四殿金吾大将就来了三个,却偏偏,都站在了古来朝身边。
至于没来的一个,不是逃了,便是死了,都是指望不上。
“安乐王,你不安心呆在王府奉养安乐,跑出来丢人现眼么?”忌无咎淡淡地看了古来朝一眼,便将目光转向了上方。
但在未央宫上空,一抹十二色的光罩将未央宫团团围住,光罩之中,若有十二颗星辰沉浮,时隐时现。
这便是十二元辰大阵,以十二件通灵神兵为祭,引动一线十二元辰之力,虽然只有一线,却已经能威胁都忌无咎,叫她感受到一丝压迫。
但,也只有一丝而已。
“你们以为凭借一些臭鱼烂虾就能吓唬本宫?”忌无咎神色依然平淡,视若无物般,从古来朝等人身上穿过,仿佛已经将他们看透。
以她执掌两道帝罗紫气的底气,的确有资格称呼古来朝等人臭鱼烂虾。
古来朝微微欠身,以示恭敬,面带神秘的微笑,却未为意,忌无咎心中陡然升起一丝不妙,霍然回首,却见人群中的次辅驰敌、户部尚书隶不原两人已消失不见。
“陛下莫不是想到了什么?不过,臣等是不会告诉你的。”古来朝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