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人,这边是库房,往前百六十步是差役的班房,过西边两重院子则是樊大人内院。大人若想查看巡值安排、记录、出勤,还要到班房。”
樊大人,全名樊继平,是长乐坊的县令,也是苏妄的顶头上司,乐天却是在隐晦地提醒苏妄,勿要犯了忌讳。
“多谢乐捕头。”苏妄微微颔首,矜持却不倨傲,但也没矫正乐天的称呼,即使乐天的年龄比他大许多。
同是捕头,苏妄这个空降捕头的含金量明显高很多,只在长乐坊总捕何化成之下,入乡随俗,苏妄也不想坏了官场的规矩。
“对了,怎么不见何总捕?”在去往班房途中,苏妄忽然记起今日报道竟然没见到长乐坊总捕,实在有些好奇。
“难不成长乐坊有什么神秘案件,要总捕亲自出马,看来到我苏捕头出场的时候了。”苏妄眼睛一亮,心中可劲儿念叨着。
不是说事情就怕念叨么?也许,说着说着指不定就心想事成呢!
“这个,难道大人不知?”乐天露出为难之色,却吐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何大人几日前遇害了!”
“果真!”苏妄脚步一顿,回过头来,认真地看着乐天,目光灼灼,慑人心寒。
恍惚之间,乐天有种置身火海的感觉,再定睛看去,苏妄已恢复如常,无有异象,心间不由一震:“上头派来的捕头果然不简单。”
原先乐天的恭敬,却有公事公办的意味,却是欺苏妄面生。
当然,他是公门老油条,在待人处事方面可不会出现纰漏,叫让苏妄生出不满。
此刻才有几分真正的恭敬,抱着拳礼道:“确实如此,何大人的尸首至今还安置在长乐坊外间的义庄,卑下正要向大人汇报。”
这是以江湖人的方式见礼,说明乐天认可了苏妄的实力,亦承认了他捕头的身份。
苏妄嘴角含笑,抱拳回礼,心下满意,刚才那番样子可没白装呢!
但该说的话,苏妄还是要说的,他不客气地问道:“怎么不将何总捕放在衙内,乐捕头可不要告诉苏某,长乐坊的衙门就缺了个敛尸房吧。”
面对苏妄的质疑,乐天不禁露出苦笑,他左右看了看,见着库房外值守的衙役并没注意这边,这才低声说道:“其间确实有些难启之言,大人还请随卑下到班房细说。”
“也好,乐捕头请带路!”
到了此时,苏妄终于对六扇门的安排有了些谱儿。
这次安排,并非是要苏妄熟悉捕头的身份以及办事流程,而是对他的能力进行考较——题目正是长乐坊总捕何化成遇害一案。
六扇门也非半点不知情,但他们并无任何交代,就是暗示不会插手,同样意味着苏妄得不到任何的后援。
而他们给苏妄唯一便利,就是苏妄的见习捕头身份,其实应该称作准总捕更恰当。
在何化成意外遇难之后,苏妄已坐上长乐坊的第二把交椅,再考虑他与县令的司职不同,实际上苏妄已经总揽了长乐坊最大武力。
当然,能否调得动这股力量,就要看苏妄的本事如何。
捕头班房,苏妄与乐天分宾主坐定,值守衙役为他们奉上茶水,便掩上了门扉,房内一时寂静,只有苏妄翻阅宗卷的细微悉索。
苏妄虽然看着宗卷,其实一半的注意力都放在身板宽厚,正襟危坐的乐天身上。
官场只论尊卑,不讲先后,苏妄虽然是莫进后学,但位高身贵,自然是坐在首位的。
但刚才衙役奉茶之时,可是先将茶水奉给了乐天,动作虽小,亦不足道,却能看出乐天在一众衙役捕快心中的地位,决计不是苏妄初来乍到能比的。
苏妄可不信凭乐天的眼里会看不见,而乐天却未有表示,可见在他心中,并非对手苏妄这个阻拦他上位的人没有意见。
于公,若无苏妄半路出家,何化成遇害之后,乐天就是长乐坊总捕的最佳继任者,他有这个杀人动机;于私,苏妄想要调动长乐坊捕快办事,乐天却是最大的拦路石,必先绕过他才行。
“乐捕头,这卷宗上写的疑是闹鬼是怎么回事,可有人证?”不多时,苏妄就将何化成一案的卷宗看完,指出了其中的问题。
“回禀苏大人!”乐天震了震下摆,站了起来,回道:“自何总捕遇难之后,原先也是收敛在敛尸房的,白日里并无异常,但入夜之后就会发生怪事,负责守护的衙役总是无故昏迷,第二日发现之时,并有精气流失的情况,如同害了一场大病。”
说到此处,乐天的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又道:“大人勿怪,我等本事不济,接二连三之后,再无衙役愿意守护敛尸房,只好将何大人转移义庄。”
“那么可有发现?”对乐天自曝其短苏妄并未置喙。
就今日所见,长乐坊的衙役确实可以算本事不济,他们竟然没有一个能做到气运周天,乐天境界最高,也处在通脉的层次,离气运周天还差了两个小台阶。
“有的!”乐天点点头,道:“据几位衙役所说,在事发之前,他们都感觉到何总捕棺木内的异常响动,欲要探查之时,便听到一声鬼哭,然后才陷入昏厥。”
“因此卑下判断,是有江湖异人故意捉弄衙役,甚至可能在修习魔功。”
“你所说确实有道理!”苏妄微微点头,对乐天的判断表示赞同。
江湖中修行各类奇功怪法的屡见其人,数不胜数,确实可能是某个修行魔功的武者在捣乱,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