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便总是这般风风火火的。”堂上李氏看到这个少年,原本木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宠溺的呵斥了一句,随即指着苏默道:“快来,见过你……呃,见过武清苏默苏公子。”
那少年啊了一声,忽的跳了起来,冲到苏默身前上下打量了几眼,惊喜道:“你便是我那个便宜姐夫了?”
苏默顿时脸就是一黑。姐夫便姐夫,什么叫“便宜”姐夫?这孩子,真不会聊天。
李氏呵斥道:“汪保,又来胡说些什么疯话!”
随后转向苏默,歉然道:“这乃是老身的幼子,唤作程壎的。向日野惯了,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苏默暗暗翻个白眼,我不海涵还能咋的?妈蛋,这可是小舅子好不好,我敢得罪他吗?
当下也是做出几分假笑,含笑冲着程壎点点头。
李氏又指向张悦,道:“这位是……”
程壎却摆摆手打断道:“这位不须母亲引见,孩儿却是识得的。英国公府上的小公爷嘛,孩儿一早便见过的。”说着,上前跟张悦见礼,倒是中规中矩,甚至还带着几分恭谨的模样。
张悦自然也是含笑点头回礼,苏默却是看的撇嘴不已。郁闷个天的,要不要区别这么明显?跟悦哥儿就这般恭敬,到了哥这儿却成了便宜的?心下不爽,那眼神中便多了几分古怪。
旁边一直在注意着他的安叔看的分明,心里不由顿时一惊。他可是知道这位“便宜姑爷”的德性。看似人畜无害,但是背地后里算计人却着实是一把行家里手。
自家二少爷不知就里,方才显然那句无心之失已是得罪了他,这可得给圆缳了回来才好。
想到这儿,当下连忙在旁赔笑道:“姑……咳咳,苏公子,我家二爷少年心性,越是对亲近人越是随意。方才那倒不是对公子无礼,实在欢喜的过了。”
程壎便连连点头,又蹦到苏默面前,拱手唱了个肥喏,喜道:“是极是极,小弟听的坊间传诵姐夫的事迹,便日夜盼着与姐夫相见。今日得见,实在是不胜之喜。”
苏默讶然,诧异道:“我的事迹?那是什么?”
程壎便忽然手一背,昂胸长吟道:“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吟罢,忽又转作满脸崇拜,转身对苏默拜道:“便是这个了,姐夫这首诗现在在京都里到处都有人传唱,都说姐夫是个豪侠人物,也的确当得当世才子之称。小弟每每听的,也是血脉贲张,恨不得当时跟在姐夫身边。唉,想想那大漠之上,凭目万里,慷慨而歌,北风猎猎,众蛮俯首。那是何等的豪迈,好男儿当如是也!可惜可惜,唉……”
他一口一个姐夫,苏默听的心花怒放。又听他这般推崇自己,先前那点不爽便早已烟消云散,只觉得这个小舅子还是蛮不错的,很有培养的前途。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稍稍有点中二啊。我勒个去的,还大漠之上,凭目万里,慷慨而歌,北风猎猎,众蛮俯首……
这尼玛什么跟什么啊?当时自个儿那是被逼的没法装备呢好吗,豪迈啥的似乎没有,倒是好悬有一大把来着,一个装不好可就回不来了。这尼玛还可惜的跟什么似的,只恨没能当时在场。真要是当时在场,面对着那情形,怕是就不会再有这些个闲心思了。
心中暗自苦笑着,面上却是不露声色,满面谦逊之色,连连摆手说不算什么。只不过若是嘴角再别翘的那么高,装的就更像了。可如今那摸样,却是怎么都遮掩不住那份得意劲儿了。
上首李氏实在听不下去了。这熊孩子不懂世事,你姐姐还没嫁给他呢,你这上赶着喊的哪门子姐夫啊?好像怕你姐姐嫁不出去似的。
还有那臭小子,刚才虽然说有些礼数不通,但人看上去还是蛮沉稳的。可如今看这嘚瑟劲儿,嘿,看样先前那都是装出来的啊。这样的性子,可能是自己闺女的良配吗?
苏默那边还不知道自己露了底了,得了这小舅子的恭维,正满心的得意,三两句话便与这程壎说的热闹起来。
程壎本就是个跳脱的性子,再加上他年纪幼小,正是对万事万物正好奇的时候,平日里便最喜听那些传奇话本之类的。如今对上传唱里的主角,哪还顾得上别的,当下说的那叫一个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啊。
“咳咳!”
堂上李氏手抚着额头,心下这叫个无奈啊。没法儿,只得连声咳着,提醒这两个得意忘形的小子。
程壎没反应过来,苏默却是贼精。李氏的咳声才一入耳,便顿时清醒过来。偷眼觑了上首一眼,眼见李氏的脸色不太好看,不由眼珠儿一转,顿时板起脸来,拍拍程壎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那个,兄弟啊,你的心情,姐夫明白了。不过,今日实在不适宜说这些。你年纪也不小了,又身为男子汉,家里的事儿还当多分担些,莫让你母亲和姐姐去操劳,懂了吗?”
呃!这是怎么个意思?咋画风突然就变了呢?程壎张口结舌,一脸的懵圈儿。
旁边众人齐齐鄙视的看向苏默,你丫还能再无耻点不?这说的冠冕堂皇的,刚才明明是你说的比谁都热闹好伐?现在却推出傻小子来顶缸,这是何等的凑表链啊!
凌云汉气的满脸涨红,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握紧,真恨不得上前狠狠给这小王八蛋两拳。只是碍于终归这是在舅兄家里,上面还有李氏这个大嫂在,他便有万般怒气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