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别吉发花痴了,但同时痴了的,还有一个人,于冕,于老大人。
苏默这诗一出口,落到于冕耳中,登时让他悚然动容,浑身不可自抑的震颤起来。
苏默这首诗本是数百年后,大汉奸汪精卫的一首诗中的半阙。其时,汪精卫还算是进步人士,一意革命反清。和同盟会同志刺杀摄政王载沣事败后被捕,清法庭判汪精卫“大逆不道,立即处斩”。汪精卫在狱中写下此诗,表明他革命的决心。
全诗就不在此累述了,其诗中大意就是标明自己的清洁高崖,不怕牺牲。即便在北地慷慨豪歌,即使做了异族的死囚,也从容不迫;即便砍了我的头,也不辜负我少年的豪情。只要心魂流传,剩下的身躯由它成灰。 磷火不会熄灭,夜夜在燕台闪耀。
整首诗纵横捭阖、慷慨豪迈,实是不可多得的上佳之作。而其中的“慷慨歌燕市”以及“残躯付劫灰”等句,又恰恰极附和目下的境地。因为古代时,尤其是宋之后,燕地便多被引申为异族之地。用在这里,可不正是应景儿。
至于那句“残躯付劫灰”,众所周知,昔日正统时,大儒于谦,也就是于冕的父亲,最脍炙人口的一首诗《石灰吟》中,亦有“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之语。这与苏默此时这句“残躯付劫灰”几有异曲同工之妙。
是以,当于冕忽然听到这首诗,顿时便不由的引发了共鸣。尤其是在此情此景之下,正身处蒙古王庭之地,这岂不与其父昔日孤身以抗蒙古也先之景何其相似?
由此及彼,想到了自己一生敬仰的父亲,于冕又如何能情难自已?霎时间如遭雷噬,情难自已起来。
“好,好!好一个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好一个留得心魂在,残躯付劫灰!苏讷言,真我大明好男儿哉!达延汗,你若害我副使,便连同老夫一并杀了吧。”
他浑身抖颤着,用力的推开搀扶着自己的顾衡,两眼通红的往前迈出。那本来显得瘦削单薄的身躯,这一刻虽然仍是颤巍巍一副随时要倒下的样子,落在众人眼中,却忽然如同山岳般高昂威严。
大明使团中众人多为武夫,只有少数人听懂了苏默诗中意境。除了顾衡之外,常豹便是其中之一。值此之时,他也是心中激荡不已,满耳满心中都是回荡着苏默这几句诗词,一时间只觉得血脉贲张,再也不复往日平静。
眼见于冕昂首站出,当即紧跟其后,也是大步而出,直追苏默而去。其余众人面面相觑,不由的同时看向顾衡。
顾衡满面涕泗横流,大口呼吸着,颤声勉强将诗中之意简短阐述了一番,随后义无反顾的往前迈出,紧跟在于冕身后站了出来。
众人在听了顾衡的解释后,一个个顿时也是红了眼,有大叫着向苏默追去的,有哭泣着跟随于冕的,还有那暴躁的,索性当场抽刀子要拼命的,这怎叫一个乱说的。
达延可汗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变故,简直不敢置信。他怎么也想不通,这说着说着,咋就演变成了眼前这模样了?
那小竖子究竟说了什么,这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这一刻,达延汗表示,彻底的理解不能,三观崩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