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李自成召集各营主将开会,将自己与崔文荣之间的“三日之约”,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各营主将纷纷请战,连一向身子不好的马守应,都是请缨为先锋,高立功更是向李自成口头保证,务必一日破城。
翌日辰时,天命军开始攻城,第四营、第七营、承天营、奉天营分别攻打一个方向的城门,第一营刘云水部的骑兵,则在城外接应。
李信部独立营向码头集结,利用搜集的船只开始试探水深,并且试着向团风洲、鸭蛋洲渡河。
李自成带着崔文荣,来到南城外观战。
李绩有心要展示天命军强大的火力,先是用开花弹将城头梳理了一遍,随后祭出步枪,直到城头上看不到守军,方才骂骂咧咧地让士兵们抬着云梯攻城。
崔文荣看在眼里,虽然没有说话,脸上早已一片煞白……
猛听得西城门方向传来一声巨响,随即是一片嘈杂之声,但隔着太远,一时听不清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崔文荣正惊疑不定,忽见一匹战马疾驶而来,马背上的士兵尚未下马,便高声叫道:“大都督,西城门攻破了……”
李自成听得详情,便挥挥手,让他士兵先回去,崔文荣却是目瞪口呆,这才半日的时间……
李绩已经停止攻城了,既然西城门已破,那就无需冒着伤亡的危险攻城,入城的天命军的兄弟,很快便会打开城门,接应他们入城。
李自成看着身边手足无措的崔文荣,笑道:“不知崔将军有何感想?”
“大都督,这……”崔文荣似乎没有从破城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哆哆嗦嗦道:“大都督,天命军是如何破城的?”
“这很重要吗?”李自成淡淡笑道:“白猫黑猫,抓到鼠就是好猫!”
“白猫黑猫?”崔文荣喃喃自语,似乎还不相信已经发生的一切,然而,南城门已经打开了,刚才还在攻城的第一营,此刻已经列队入城。
他揉揉有些发涩的双目,再次向洞开的城门处一看,的确不是梦!
李自成直等到李绩全部入了城,方才看着如痴如梦的崔文荣,道“崔将军是在想赌约的事?”
“啊……”崔文荣这才想起,他和李自成之间,还有一个赌约。
怎么办?
自己是武昌参将,武举出生,难道要投靠流寇吗?
可是赌约呢?难道要失信于人?
崔文荣觉得,他是上了李自成的套!
不过,想到天命军摧枯拉朽般攻破汉阳城,他的心中就震颤不已,他败在天命军的手中,实在不冤枉,技不如人,计也不如人!
李自成知道,崔文荣的心中,一定非常纠结,自己有的是时间,他没有强逼,而是哈哈一笑,“崔将军,先入城再说!”
城内已经恢复了秩序,其实百姓们早已知道天命军的威名,反抗的只是官府和士兵,与百姓没有多少关系,如果不是慑于官府的威严,百姓们倒是愿意敲锣打鼓欢迎天命军入城。
因为临时都督府的民事使宋献策留守河南,李自成将安抚汉阳府的事,交给兵事副使牛金星和民事副使罗汝才。
汉阳府可能是湖广土地上最小的一个府,属县只有汉阳县和汉川县,根据天命军的习惯,汉阳县与汉阳府同城,属于重叠的机构,所以汉阳县必定要废除,汉阳府只剩下一个辖县汉川。
牛金星任用前汉阳知府殷德明为汉阳知府,开始恢复汉阳府的秩序。
李自成正带着亲兵在汉阳城内巡视,到傍晚的时候,李信着人传讯:独立营已经向团风洲运送了一个团的兵力,团风洲与江南之间,水深不过三尺,骑兵可以直接飞渡,步兵可以乘小舟通过,也可以勉强涉水。
翌日午后,水军前部到达汉阳,不过,这是都是小船,相当于哨船,大船还要一日之后才能赶到。
李自成不急,水军已经沿江而下,不在乎这一日!
汉阳的码头上,近万人在等候水军,李自成带着崔文荣,还有各营团的主将,以及大批的士兵,别说见过天命军的长江水军,绝大多数将士根本就没听说天命军一直隐藏在奉节的水军。
周坤阔别四五年之后,终于见到了李自成,他不等战舰停稳,硬是飞身跃上码头,紧跑两步,翻身跪拜于地,“大都督!”他的声音,竟有些哽咽了。
李自成上前扶起周坤,给了膀子一拳,哈哈大笑,道:“数年不见,水军的翅膀也该硬了!”
“大都督!”周坤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手指着身后的战舰。
李自成抬眼一看,见停靠在码头上的战船,并不算大,应该是最初的那种老式战船,两层甲板,三桅栏帆,栏帆都是四角,与当初在青海(西海)时唯一的区别,似乎就是两侧共装备了六门火炮。
“大都督,受制于长江上游的宽度,水军这些年无法建造最新的战舰,这还是北川号战船,”周坤终于控住了情绪,道:“这次造船厂移驻荆州,曹建死活不肯来见大都督,他说,如果不能建造大量的西宁级战舰,他实在没脸来见大都督!”
“还是如此执拗!”李自成笑道:“这些年在四川,可是委屈了曹建!”
“现在终于好了,”周坤开始眉飞色舞起来,一点也不像统御数万人的水军司令,“这次将造船厂迁至荆州,曹建已经在加班加点生产西宁级战舰,这些年我们虽然不能建造西宁级战舰,却是按照曹建的要求,储存了不少木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