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一口回绝了,王国恼羞成怒,拔出随身携带的佩刀就砍,”李自成的话语很平静,就像在叙述一个很久远的故事,“不得已,为了自保,也是为了兄弟们,我只好……只好杀了王国,”顿了一顿,又道:“事后想起来,王国单独召见我,应该是准备杀人了,连官衙大门也是王国的士兵把守,我们的士兵却无法靠近,这里可是镇海拔呀。”
“大人,王国死了,接下来该怎么办?甘州恐怕绝不会善了。”谢广则的眼神阴晴不定。
“你们不用担心,一切有我,”李自成准备投石问路了,“王国是我杀的,他的亲兵也是我杀的,我已经想好了,明天,我就去卫里,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赵大人和伍公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所有的责任都有我来扛。”
寂静,再一次笼罩着整个官衙。
李过数次欲待开言,都被李自成用目光阻止,百无聊奈之中,只得注视着各个百户们的反应。
宋文目光内敛,皱着眉头,印堂之上现出一个大大的“川”字,显然在思索着什么,谢广则的目光飘忽不定,遇上李过的目光,对视了数秒,最后定在面前的方桌上。
秦大年面上涨得通红,良久,终于憋不住了,“大人,这个节骨眼上,千万不能去西宁。”
“是呀,西宁去不得,大人是为了全营的将士们,我们决不能看着大人……”宋文一直微锁着眉心,他反对李自成去西宁送死,一时却想不出什么主意。
“大人,”李过忽地从座位上站起身,再也顾不得李自成警告的眼神了,“如果不杀王国,我们的战马、粮饷都没了,连肚皮都吃不饱,还如何守卫镇海堡?一旦镇海堡丢了,我们这些百户,也会受到牵连吧?如此看来,大人诛杀王国,乃是为军队除害,更是为了保护所有兄弟们的利益,我绝不同意大人去西宁伏诛,大不了……大不了我们反出西宁,去做逍遥自在的盗贼,也好过在此受他们鸟气。”
“双喜,慎言!”李自成假装瞪了他一眼,余光却是盯住秦大年、谢广则、宋文三人。
“大人,李百户的话,虽然有些大逆不道,眼下却是解围的唯一办法,”宋文一直在思索,最终发现还是李过一针见血,到了此时,如果不想让李自成单独扛下罪责,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就算李自成愿意扛,卫里能同意吗?还有甘州方面呢?“西宁卫的军士,因为粮饷不足,十不存三,剩余的这些军士,恐怕迟早也会加入盗贼一伙。”
“反了吧,大人!”秦大年跟着表态。
“大人,除了反出西宁,弟兄们再无出路,大人不为自身着想,也要为兄弟们着想,难道卫里能放过我们?绝不可能,我们都将是替罪羊!”李过继续推波助澜,他一直向往盗贼的自在生活,李自成在镇海堡立稳脚跟,他一度忘记了这种念想,现在形势危急,自然不肯放李自成去西宁送死。
“大人,属下不知道什么大道理,属下只是知道一点:唯大人马首是瞻,一切听大人的。”谢广则最后也表了态。
“由于本大人的鲁莽,却要兄弟们跟着承担如此重责,你们……都是我李自成的好兄弟,”李自成从座位上起身,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你们都支持我的任何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