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四日,杏山陷落,满清与大明之间以锦州为中心的战斗,以满清的全面胜利而告终,山海关外,大明只剩下一座宁远城。
皇太极大喜过望,虽然一向看不起辽东的明军,但他实在没想到战斗赢得如此轻松,这场战役虽然打了两年,但大清士兵的伤亡,实在可以忽略不计,倒是明军,除了少量战俘,十数万大军不是被杀,就是被困在城中饿死。
他知道,经过这一战,大明暂时无力反攻辽东,便留下部分士兵驻守,保护屯田的汉人百姓,自己带着得胜大军班师回朝。
皇太极也有一样心病,这个心病便是在松山被俘的洪承畴。
在范文程、宁完我、张存仁等汉官身上得到甜头,皇太极对汉人有一种变态的信任,服从、聪明、有大局观、了解汉人……汉人身上有太多的满人不具备的优点。
洪承畴是大明的蓟辽总督,辽东级别最高的官员,在朝廷中威望很高,如果洪承畴能归降大清,不仅能打击大明在关外的影响,又能提升大清的实力。
可是,洪承畴说什么也不肯投降。
为了恐吓洪承畴,皇太极将松山俘获的辽东巡抚邱民仰、总兵王廷臣当众斩首,可是洪承畴不为所动,没办法,只得将洪承畴带回盛京。
美人计、恐吓、高官、厚禄、威逼、利诱……
皇太极使用了他能想到的一切手段,范文程、宁完我、孟乔芳、张存仁等汉臣,也是束手无策,但皇太极怀疑,在洪承畴的事情上,这些汉臣恐怕没有完全尽心,不知道他们担心什么。
洪承畴铁骨铮铮,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速求一死!
他越是不肯归降,皇太极越想得到他,大清的汉臣中,文臣、谋士居多,像洪承畴这种督师级的人物,一旦归顺了大清,对大明朝廷、对汉人,都是极大的打击。
大明衰落、大清势涨……
只要洪承畴归顺了大清,即便什么也不做,也能抵得上十万雄兵!
但洪承畴就是不肯就范……
皇太极心事重重,信步出了崇政殿,预备去凤凰楼喝酒解闷,他一边低着头走,一边还在思索洪承畴的事。
“皇上!”
一声清越的脆声,打断了皇太极的沉思,他抬头一看,原来是庄妃布木布泰。
布木布泰是中宫皇后哲哲的亲侄女,已故宸妃海兰珠的亲妹妹,虽然入门比海兰珠早了十一年,但皇太极最喜欢的妃子,还是宸妃海兰珠,海兰珠入住东宫关雎宫,在后宫中地位仅在她的姑姑哲哲之下,排在第二位,而布木布泰只能暂居次西宫永福宫,在妃子中身份不过中等。
皇太极轻锁眉头,淡淡地道:“庄妃?你在这做什么?”
“妾身这几日心中有些发慌,便让格格陪着走走,原本想要骑马,但格格不让……”
格格是布木布泰的贴身侍女,蒙古名叫苏末儿(苏麻喇姑),出生于贫苦牧民之家,但十岁时便成了布木布泰的侍女,所以与布木布泰情同姐妹,布木布泰为示尊重她,一贯称呼她“格格”。
“奥!”皇太极轻轻应了一声,想到已经十数日没有去永福宫了,便淡淡地道:“既然身子不好,就别强撑着,该当好好将养。”
“妾身现在好多了,谢皇上关心,”布木布泰双手福了一福,见皇太极一直愁眉不展,便道:“皇上还是为洪承畴的事闹心?”
“嗯,”皇太极点点头,“这个洪承畴……看来,朕只能……”
布木布泰忽地抬起一双美目,道:“皇上,真的没有办法了?”
“没有,”皇太极摇着脑袋,轻轻叹了口气,“连范文程都说服不了……”
“皇上,”布木布泰迟疑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让妾身去试试吧!”
“庄妃有把握?”皇太极奇道:“连范文程他们都栽了跟头,你……你凭什么认为能劝降?”
布木布泰道:“妾身听说,范文程去看望洪承畴的时候,梁上恰好落下一块燕泥,掉在洪承畴的衣服上,洪承畴一面说话,一面“屡拂拭之”……”
“是呀,这又怎么样?”皇太极道:“洪承畴是战场名将,自然会爱惜自己的战袍!”
布木布泰将身一扭,倚过来拉住皇太极的大手,笑道:“皇上想想,一心求死的人,还会在乎一件战袍吗?”
“嗯?庄妃的意思?洪承畴并非真心求死?”皇太极像是在茫茫的大海上扑腾了大半日,现在终于抓住一根稻草,双目顿时闪现出光芒,但瞬息就消失了,眯上双目轻轻摇头,“这个洪承畴,死活不肯归降,朕知道,他的心中,是看不起大清呀!”
布木布泰脱口道:“皇上,那是劝降的法子不对……”
“法子不对?”皇太极一愣,“庄妃有什么法子?如果庄妃有法子劝降洪承畴,朕赏你一件任何你想要的物事。”
“替皇上分忧,是妾身的本份,”布木布泰道:“也许妾身可以试一试……”
“试一试?”皇太极道:“庄妃有几成把握?”
布木布泰思索片刻,忽地生出一只玉手,张开五根葱尖儿般白嫩的手指,道:“五成!”
“五成?这么多?”皇太极大喜,一把将布木布泰的指尖握在手指,晃动着她的胳膊道:“庄妃快说说,你有什么法子?”
“给妾身一夜的时间,”布木布泰被摇得双目发晕,她勉强稳住身形,贝齿轻轻咬住红唇,思索片刻,终于道:“汉人有句话,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