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氏县城在南阳至开封的官道上,夹在两条河流之间,东面的这一条,叫做贾鲁河,西面的叫做康沟河,两河在西南方向汇合,随后汇入颍水,再向南注入淮河。
从距离上看,尉氏县与贾鲁河的关系更近,紧靠在贾鲁河的西岸。
虎大威赶到贾鲁河的时候,李自成已经渡过河去,正在尉氏县城外赈灾饥民,百姓在南城外十余里的地方,排成两列长队,队伍弯弯曲曲,远远望去,如两条正在行进的巨蟒。
天命军的士兵,一面给百姓发放粮食,一面维持秩序,排队的百姓,不分男女老少,每人都是三斤精粮。
三斤粮食最多能维持四五日,但灾区的百姓,早已学会最节俭的法子,精粮混着从田间地头采集回来的野菜,最少能度命十日
十日之后,天命军应该离开了尉氏县,天命军不是天主,无法解救所有的百姓,便有一些青壮,在家人的支持,伪称是单身,想要混入天命军之中,只要能当兵,便有一口饭吃,不会活活饿死。
但天命军征兵,那是非常严格,新增的士兵,必须让附近百姓查看,的确是单身,方才允许入伍,亦有当地的百姓体恤后生可怜,帮着做伪证,天命军的士兵虽然有所怀疑,但也不会深究,尉氏一县,竟然征召了近五百士兵。
虎大威当然不会亲眼看到天命军在尉氏县向百姓赈灾,此时他尚在贾鲁河以东,当他听到游骑回报时,惊得目瞪口呆,流寇一向不是劫掠百姓的财物吗?今日为何给百姓分发粮食?
他抚摸粗壮而凌乱的短髯,思索了好久,方才明白:流寇一定是在收买人心,只要得到百姓的信任,就能吸引更多的百姓参加!
这些未经过严格操训的百姓,即便人数再多,虎大威也不会看在眼中,不过,如果大量的百姓都是参加流寇,即便明军渡过贾鲁河击溃流寇,流寇四散而逃,明军人数少,很难全面追击!
虎大威虽然焦急,但士兵们连日奔波,已经疲惫不堪,停下脚的时候,已经有大半士兵直接躺在地上休息,他心中暗骂了几句,不知道蒙古骑兵,为何败在这样孱弱的明军之手。
但大部分士兵太过劳累,他也没办法,只得传下军令:赶紧吃干粮喝清水,休息半个时辰!
士兵们不知道自己是否饥饿,能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他们已经谢天谢地了,大部分士兵顾不上吃喝,仰身躺下,不片刻便是呼噜声连天。
虎大威一屁股坐到地上,取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咀嚼几口,觉得不对味,又取出一大块牛肉干,放到口中咀嚼起来,虽然归降明军多年,他还保持着一些草原上的习惯。
牛肉干有些干硬,比正宗的草原牛肉干口感差多了,连肉质都是老了许多,既很难嚼烂,又没有嚼劲,只能略略尝些滋味罢了,如果有机会,他还是想再尝尝草原上的牛肉干!
虎大威嚼得太阳穴生痛,便喝了两口清水,疼痛稍稍减轻,看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士兵,听着他们的呼噜声,虎大威尽管精力充沛,还是被他们的的瞌睡虫传染了,他将口中的牛肉干吞咽下去,打个哈欠,一阵困意袭来,不知不觉靠在一名士兵的腿上睡着了。
李自成和李信坐在不远处的土坎上,看着士兵给百姓们分发粮食,同时聊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语,何小米却是急了,“大都督,这般分发下去,粮食是要被分光的,那兄弟们怎么办?”
“百姓们实在是缺少粮食呀,”李自成指着队伍中间一个浑身泥灰的小女孩,道:“你看看,那个牵着她手的女子,应该是她娘吧?眼看着快要饿倒了,她还那么小,要是没了娘……”
“属下知道河南的百姓缺少粮食,可是……”
“别可是了,”李自成打断何小米的话,“河南的灾民太多,我也无力拯救所有的百姓,能救一个算一个吧,都是汉人兄弟姐妹!”
“汉人兄弟姐妹?”何小米顿时想起,天命军在青海、甘肃、四川归化当地的异族时,因为缺少汉人百姓的引导,归化异常艰难,如果将这些汉人灾民吸引过去……或许大都督已经有了明确的想法也说不定……
李信向李自成看了一眼,李自成的脸上,只有平淡和坚毅,为了打破这沉重的话题,他扭头问道:“贾鲁河上怎么样了?明军开始渡河了吗?”
“还没有,不知什么缘故,明军似乎在对岸睡熟了……”
“睡熟了?哈哈……”李信大笑,“大都督,明军在东面转圈子,至少比我们多行了一半的路程,这会应该累得不轻吧?”
“这个虎大威,还真是一名虎将,”李自成微微颔首,“这么快就追上来了,我还以为,至少过了嵩山,他才会追上来,不过,这样也好,明军疲惫到了极点,战斗的时候,他们很难发挥出正常的战斗力!”
说到战斗,何小米来了精神,“大都督,李公子,要不,趁着明军在睡觉,我们打过去,或许能一战而定……”
“小米想要立功了?”李自成淡淡一笑,道:“这次战斗,我们并不是要聚歼明军,打败他们就行,不用如此劳累兄弟们,我们前方的路,还有很长,尽量让兄弟们好好歇歇!”
“不是聚歼?”何小米一时糊涂了,“大都督,如果有机会,为何不聚歼?大都督如果不忍杀生,俘获了也好……”
“何千户,有时候敌人也能帮助我们,”李信笑道:“他们能做到一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