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寒风似刀!
原本还有些鞭炮的余光照射过来,其时已经被房屋所阻,再也透不过来,寒风还是一如既往地释放着冷凛,冰刀般肆意、任性,但士兵们在极度紧张的环境下,早已淡忘了一切。
士兵们都在暗影中,外人看不到他们,他们同样看不到城门口的情形,只能摸黑攀城,折腾了小半个时辰,百余人方才全部攀上城头。
他们分做两排,何小米领着一个总旗的士兵,沿着外侧的女儿墙,士兵们都是猫着腰,将身子压得比女儿墙稍稍低些,那百户官也是领着一个总旗的士兵,却是紧贴着内侧的墙角,一步步向城门方向摸索。
人数虽多,却是并不杂乱,谁也不敢弄出声响。
何小米并不知道守城的士兵在什么位置,甚至城门处有没有明军把守,他都一丝不知。
不过二里的路程,又用了一刻钟的时间,眼看着便要接近城门,还是没有明军的讯息,何小米十分着急。
他思索片刻,忽地停住脚步,又打手势招呼对面的士兵停下来,已经接近城门处的空旷大道了,再要往前走,就会将身形暴露出来。
何小米从女儿墙角摸到一块半个拳头大的泥块,掂了一惦,然后轻轻砸在前面三四步远的女儿墙上,泥块碎裂,发出轻微的撞击声,瞬息就被风声淹没。
他将耳朵贴在女儿墙上,依然没有听到城门口的动静,暗中骂了一句,又拾起一个稍稍大些的石块,用力向女儿墙投去。
石块撞击在女儿墙上,然后坠落地面,又是一声脆响,比刚才的声音大了许多,连队尾的士兵都能听到。
然而,城门口还是没有动静,只有寒风夹杂着偶尔的鞭炮声……
难道今晚根本没有士兵守城?
何小米心中打了嘀咕,没办法,只得率队沿着女儿墙继续向前摸去,却让另外一队士兵停下脚步,万一明军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他们好做为后应。
此时身形已经完全暴露在西门大街的空旷处,只要有鞭炮的火光,应该能够看得清清楚楚,但何小米顾不得了,大都督还在城外等待,总不能让大都督在寒风中久等,已经有一个百户的士兵入了城,就是强攻,也要拿下城门……
何小米一手提着腰刀,一面稍稍加快了速度,已经到了城门了,却还是没有明军的动静,正在惊讶不已,猛然却是听到了呼噜声。
他心中一紧,随即在心中发出寒风般的冷笑,总算找到了,与漫无目的的等待相比,接下来可能的战斗,让他的血液更加兴奋。
何小米停住脚步,仔细辨别声音的方向,呼噜声在城门洞的另外一侧,后面的士兵也是听到了连绵不绝的呼噜声,便拉了拉何小米胳膊,用手向前一指。
何小米轻轻“嗯”了声,悄无声息地向呼噜声逼过去,到了近处,才发现一处低矮的房屋,声音就是从房屋中传出来的。
守城的士兵在睡觉,这样的夜晚,应该还是喝了酒!
何小米闻到了一丝淡淡的酒香,可能门窗关得并不严实,他一点一点向木门摸去,到了门口,悄悄站起身,先向手中吹了几口热气,让几乎冻僵的手指,稍稍有些自觉。
薄薄的刀尖,已经伸向门缝,自上而下,轻轻划过,忽地受到阻碍,何小米摸到门闩的位置,缓了一口气,然后用刀尖一点点将门闩拨开。
不知道是木门太老旧了,还是寒风的作用,何小米尚未推门,木门已经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自动开启了一个半人宽的门缝,随即却是停住。
何小米吃了一惊,身子赶紧向后缩,藏在泥墙的后面,但室内的呼噜声此起彼伏,比刚才更响了……
马撇,都睡得像是皮猪,吓得老子一大跳,还以为你们要偷袭!何小米心中暗骂,然后定了定神,把手一招,后面过来四五名士兵,其中一人一手持刀,一手举着火折子。
何小米见兄弟们已经围在门口,遂用手势比划了一下,猛地向下一挥,中间的士兵用肩膀轻轻一撞,木门完全打开,几人抢步,跨入室内,有人已经扭开火折子。
值守的明军依然酣睡未醒,已经被钢刀夹到脖子上,火折子点亮了灯烛,方才有人迷迷糊糊道:“谁撒尿不关门?寒风吹的……”
何小米冷笑,既然你最先醒来,那就你了!他缓步走到那倒霉鬼面前,沉声道:“如果叫喊,立即隔断你的喉咙……”
那士兵刚刚睁开双目,已经看到一些人影,同时感到脖子上一凉,刀锋已经搭上了喉管。
他虽然喝了不少酒,这一惊吓,酒气早去了一大半,常年的行伍生涯,立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盯着面前的人影,身子索索发抖,却是不敢说话。
外面又进来四名士兵,手中都是明晃晃的刀影!
何小米瓮声瓮气道:“西城门有多少守军,若有半句谎言,就等着割喉管……”
“好汉爷饶命,小人不敢欺瞒爷爷……”那士兵觉得喉管处发凉,说话的声音很小,唯恐被别人听到,“西城门只有我们兄弟四人,小旗官早就回到暖炕上了……”
此时恰好又有一名守军士兵醒来,看到人影,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揉了揉双眼,方才知道发生了变故,一时受了惊吓,张口便叫:“你们……”
“噗嗤……”刀影一闪,从他的喉管快速划过,一腔热血,喷薄而出,向上斜飞半尺多,方才坠落在棉被上……
最先醒来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