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当城西城头,宋文望着城外数不清的蒙古包,心中隐隐有一丝担心,他已经连着与蒙古人激战了八日,蒙古人的攻势一次比一次强,虽然出现了大量的伤亡,但他们的骑兵似乎源源不断,不但没有减少,似乎越来越多。
难道对面这个林丹汗,要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卡当城?
虽然卡当城集中了七个百户的枪手,但蒙古人似乎铁了心似的,数次攻上城头,若不是辅兵以血肉阻挡,卡当城早已失守。
该死的蒙古人,虽然没有盾牌,但他们的箭矢太过犀利,每次攻城的时候,都是刀兵与弓兵一起上,刀兵攻城,而弓兵则用箭雨掩护。
天命军为了射杀攻城的蒙古刀盾兵,被迫露面与蒙古人打消耗战。
士兵们伤亡极大,七个百户的枪手,早已被打残了,光死亡的就超过两百人,未受伤的士兵,已经不到百人。
辅兵成军不久,操训尚未结束,尽管他们在战兵的带动下,发挥了不怕牺牲的精神,但与蒙古骑兵的战斗力,还是有较大的差距,在城头保卫战中,他们死伤过半。
着周宾在卡当城的样子,重伤不起者,去城下休息,重伤勉强能起身者,去东、北、南三个城头驻守,每个城头另外配备一名手脚完好的士兵,万一蒙古人从他处攻城,也好迅速传递讯息。
四百轻伤兵,平均分做两组,一组在城下休息,一组在协助百名尚未受伤的枪手驻守城头。
他现在手中的机动兵力,只有包括伤兵在内的五六百辅兵了,他们是卡当城的最后保障,一旦蒙古人突上城头,他们必须用生命保卫这座天命军的城池!
如果他们无法击退攀上城头的蒙古人……宋文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他只能等着卡当城陷落!
难道我是天命军第一个丢掉城池的千户主官?
宋文心有不甘,他更承担不起丢城的责任,卡当山之后,不仅有浩门县、北川县、威远县,更有红石崖铁矿、祁连山铜矿,那可是大都督的命#根子,一旦被蒙古人肆虐……
他打了个冷战,再也不敢想下去了,看着城下蒙古人堆积如山的尸体,他心中稍微好受些,虽然不知道确切的人数,但肯定比自己死亡的兄弟要多得多!
跟着大都督,老子已经够本了至少还能赚上一些……
但宋文随即就默然了,大都督是让他守城,不是让他拼命,如果卡当城失守,他就是自杀殉城,也会成为天命军的耻辱……
他有些后悔了,如果不是错误地估计形式,如果早些向大都督求援……
兄弟们不是怕死,而是天杀的蒙古人太多,大都督不是说,蒙古人口不足,死一个就少一个吗,今日的蒙古人,似乎死伤不尽。
最让宋文担心的是,步枪子弹已经告馨,最多能坚持一日,蒙古人若是攻得猛些,也许连半日都不够了,如果子弹打光了,枪手们只能拿起腰刀与蒙古人拼命了。
枪手们已经习惯了步枪,现在让他们拿起腰刀与凶残的蒙古人对决……宋文无法再想下去了。
他无数次想到援军,但大都督远在西宁,枪手们都是步兵,以最快的脚力,也会需要三日,加上准备的时间,至少要在六月十日以后才能到达。
三角城还有三个百户的枪手,但他们被巴雅尔的骑兵死死拖住,虽然城池不用担心,但他们绝对无法增援卡当城。
大都督能在十日到达吗?自己能坚持到那个时刻吗?
太阳已经升起有一竿子高,透过城头的九州军旗,照在蒙古人的帐篷上,露珠折射出美丽的彩虹,天地间似乎一下子美好许多。
但是宋文的目光,却是死死定在蒙古包上,滚帘已经打开,沉静了一夜的蒙古人,陆陆续续出了蒙古包,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蒙古军官,正指挥着士兵们搬运攻城的云梯,看样子,他们连夜又增加了一些云梯。
宋文紧锁眉头,心中却暗暗祷告:天主保佑,蒙古人连续高强度攻城,他们也是疲惫不堪,能不能休战一日?天主保佑,大都督的援军,能加快速度,尽早抵达卡当城。
但走出蒙古包的人越来越多,当着宋文的面,开始啃食着什么,十数架云梯,也是被抬到大帐的前面,天主,似乎并没有听到宋文的呼唤!
“千户大人,蒙古人恐怕又要攻城了!”
宋文何尝不明白?蒙古人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准备着,但那儿远离步枪的射程,他无可奈何,“兄弟们都吃过饭了吗?快快准备!”
“是,千户大人,属下这就去传令!”
这八日的战斗,宋文都是亲自在城头指挥,他实在太疲惫了,但却没有丝毫睡意,属于身子疲劳、内心因极度担忧而睡不着觉的亢奋情形。
早饭过后,蒙古人又开始了新的进攻,上千骑兵,潮水般涌向城墙,在他们的前方,更多的刀兵抬着云梯,冒着天命军的枪林弹雨,不要命地向前冲。
宋文在亲自在城头督战,三百枪手早已严阵以待,虽然他们的内心也有恐惧,但没有一个人后退,他们默默地盯着城外的蒙古人,悄悄在心里计算着距离。
“射击!”
宋文咬着牙,用沙哑的嗓子喊出了这两个最为沉重的字眼。
“砰……砰……砰……”
面对着十倍于自己的敌人,宋文已经将步枪的射程加到最大,四百步,只要进入步枪的有效射程,早一点射击,就会多杀几个蒙古人。
天命军是齐射,百余名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