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一直在阵后观察,天命军既没有准备滚石擂木,也没有向城下放箭,甚至都没有露面,难道他们被明军吓傻了?一个个已从城头溃逃了?
他随即摇摇头,能打败曹文诏,又有自己的名称、军旗,这样的盗贼,差不多已经成了气候,绝对不会这么容易认输,他们一定隐藏在城墙的后面,难道他们在等着明军攻城?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明军已经冒着弹雨来到城下,不可能不攻城,洪承畴已经下达了攻城的命令,他要亲自看看,天命军究竟是如何守城的。
其实,天命军并没有什么阴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战法,他们有的只是阳谋,就是等明军攻城的时候,士兵站在城头,通过两侧向明军射击,明军两侧并没有盾牌护卫,正是步枪射击的最佳角度。
战斗不紧不慢地进行着,与上次刘成功攻城相比,天命军的战术进行了一些小小的改动,除了一部分枪手压制明军的弓箭兵之外,在射击攻城的明军刀盾兵时,准头较高的战兵,依然是点射,但初次作战的辅兵,往往是以五人为一个单位,对明军士兵进行齐射。
李自成亦是躲在墙角,虽然安全,却看不清战场的状况,便问道:“小米,战场形势怎么样,明军距离城头还有多远?他们伤亡了多少人?”
何小米不时地与观察兵联络,对战场的形势了如指掌,“回大都督,明军伤亡了至少三千人,但他们几次接近城头,都被……都被兄弟们打回去了……”
李自成起初听到明军的伤亡,还是挺高兴,天命军守军只有一千五百余人,包括辅兵在内,人均射杀了两名明军,结果非常理想,对辅兵来说,是一次非常有效的战斗。
但他听说明军数次接近城头,顿时紧张起来,一旦明军攀上城头,步枪不适合近战,对天命军极为不利,明军数量众多,如果破城,后果不堪设想。
李自成待不住了,一下子从墙角的掩体中脱出来,“不行,我要亲自督战!”
“大都督,危险!”何小米奋力拉住李自成的胳膊,“有马将军、周将军军在城头督战,他们也是身经百战……”
“这点箭矢算什么?”李自成甩开何小米,还是站到掩体之外,“让明军攻上城头,才是真正的危险,城头还有许多辅兵,一旦因紧张而滋乱,那才是不可想象……”
“嗖!”
一支羽箭从天而降,恰好落在李自成的身前,将何小米吓了一跳,“大都督,外面危险,快回来!”
“小米你看,羽箭只会落在我的身边,天主会保佑我。”李自成内心也是吃惊,口中却不会认怂,继续向士兵密集的地方走去。
何小米胆战心惊,只能唤过几名亲兵,用盾牌将李自成的四面包裹起来,他是亲兵总旗官,李自成的安全,是他唯一的责任,甚至比固关本身还重要。
“大都督,你怎么过来了?这儿危险!”马有水也是被亲兵拱卫,但情势危急,他必须待在城头,与士兵们待在一起。
“你不也是在危险的场所吗?”李自成轻笑,道“怎么样,明军还在强攻吗?”
“我们已经连着打退了明军好几拨强攻,”马有水正自懊恼,明军似乎源源不断,斩杀不绝,“大都督放心,人在固关在!”
“那人要是不在了呢?”李自成面色一凜,道:“学学周宾,我要的不仅是你的决心,更要实际战果,人要在,固关更要在!”
从马有水的话语中,李自成也感受到他面临的压力,刚才何小米说,明军数次差点抢上城头,形势可想而知。
他向城外探出脑袋,何小米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大都督,危险!”一面硬是将李自成拽回盾牌阵中。
只是这一眼,李自成就看出门道了,“有水,明军集中了这么多人,是不是又要强攻?”
“从人数看,应该是,”马有水也是无法,洪承畴仗着人多,已经连番强攻,天命军差点就顶不住了,“大都督,要不要将周宾部的枪手调过来?”
李自成又看了眼城外,远离城墙的地方,尚有大批的明军士兵,还不到最后决战的时候,遂道:“明军虽有万人,但伤亡这么大,他们不可能持续强攻,去,让周宾部的辅兵先上来!”
马有水大喜,“大都督是说,用火油?”
“对,先用火油,即便不能烧死多少明军,也能吓唬他们一阵子,将他们进攻的势头压下去。”李自成本不喜欢用火油烧,那是回到冷兵器时代,但天命军人数太少,不仅数量不足,子弹又不能直接穿透盾牌,实在有些憋屈。
火油的好处甚多,不但能大面积烧死烧伤明军,还能烧毁攻城的云梯,削弱明军攻城的的强度,最重要的是,火油一旦被引燃,伤兵势必鬼哭狼嚎,种种惨状,能打击明军的士气,摧毁明军的战斗意志。
马有水忙让传令兵前去传令,稍顷,数百辅兵抬着滚烫的火油,悄悄来到城墙的垛口边,刚好遇上明军再一次强攻,大量士兵集中在云梯上和等着攀爬云梯,他们顿时发一声喊,将火油向人群倾倒下去。
“啊……妈……痛呀……”
明军被烫得鬼哭狼嚎,热油淋在身上,暂时不会去死,但表层的皮肤坏死,或者发炎,或者失去毛孔,最后都很难活下去。
他们暂时顾不了将来的死活,疼痛是最揪心的,有的士兵整个脑门上象下了一场热雨,有的士兵被热油钻进铠甲内,